死寂一般的沉默。
苏皖鱼虽听说祭祀之事诡异而血腥,可亲耳听到是一码事儿,眼前见到又是一码事儿。扼杀女婴,用人血除秽,此种手段实在阴毒至极。
可这世上诡异之事儿,何止这些。那些砍掉人头,风干做成人彘的也大有人在。以血腥的手段,追求上天的庇护,无非是人类原始野蛮的一面,彻底暴露出来罢了。
“大姐姐不用怕,阿古会一直陪着你。”小家伙留下一句莫名其妙的话,就放下右手的袖子,还做了一个嘘的手势。看样子就是想过来打个招呼,现在招呼打完了,阿古就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转身走了。
苏皖鱼咬住嘴唇,还未从刚才的对话中清醒。
半晌裤腿里有一阵痒,她才想起来还有一只耗子呢。连忙又抖衣服,等把小白老鼠抖出来了,她才松了一口气,拽住小老鼠的尾巴提起来细细端详。小家伙还颇有些灵气,耳朵耸拉下来,小眼睛却向上瞄。
苏皖鱼暂时不知道如何处理它,干脆就给扔地上了。
转身回了大厅,幸好饭菜都还在,那些大户人家的小姐都吃不了多少。她就拿了自己那碗饭,一口一口的吃菜。桌子上多了副碗筷,上面做了一个面生的丫头。
这家伙沉默寡言,同样只是吃饭,不发一语。不像周围的家伙满脸喜气,反而面有愁色。衣着也朴素,看来跟自己的出身差不多。头发较一般同龄人,短些。
苏皖鱼旁边坐着的就是那个穿绿衣服的杜晨。她就拿手肘碰了碰杜晨,咽了嘴里的饭问道:“这是谁啊?”
杜晨皱眉,嫌弃的瞪了她一眼说:“你刚才干嘛去了,这是新来的。”
新来的?苏皖鱼抽了抽嘴角,心想这还用你说。
本来问不出姓名来就算了,可对面那个沉默寡言的丫头却仿佛知道她心中所想一般,突然开口道:“我是刘义。”语调冰冷,就如同那双无波无谰的眼。
她忙放下筷子,郑重其事的打了个招呼说:“苏皖鱼,河里边游的鱼。”两人互通了姓名,就算是认识了。
现在时辰还早,众人又叽叽喳喳的聊了一会儿。苏皖鱼正好摸透了与自己同龄的这些姑娘们的身份。那个穿红衣服的家伙,比较骄纵,叫黄子欣。和绿衣服的杜晨是从小玩到大的朋友,不过两人因为父亲职位的关系,杜晨一直做黄子欣的跟班。
还有两人,也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剩下的九个人,除了自己和刘义没有说出家世,剩下的七个也都说了自家做的营生,有家里做钱庄的,卖肉的,卖丝绸的。总计十三人。因为明天就是初八,今天不能闹得太晚。饭桌上聊了一会儿,就散了。
第二天一大早,苏皖鱼半睡半醒间,就被一个丫头弄到了镜子前。将平日里像男孩子一般扎起的乱发解开梳顺,盘了个桃花髻。还往头上插了什么,苏皖鱼在铜镜里面也看不清。
衣服是大红色的锦袍,裹了好几层。胸口处摸着有种粗糙感,应该是用红线绣了什么东西。苏皖鱼乖乖地穿了衣服,最后被人盖了一块四角坠珠子的红纱布。她心里也奇怪:这分明是嫁人的阵仗,哪里是选亲。
一路领着下了阁楼,前面摆了一排轿子。苏皖鱼被牵引着进了里面第一顶。刚掀开轿帘儿,她就吃了一惊。因为没想到这里面已经坐了一个蒙着红盖头的小姑娘!可在一旁引着她进去的那个婆子好像并没有特别诧异的神色,苏皖鱼就压住心中的惊讶,乖乖坐进去了。
没一会儿轿子就被抬起。苏皖鱼快睡着了,旁边那个姑娘倒是精神,一会儿掀开轿帘,左看看又看看,没一个老实的时候。到了某处,外面突然有人呼喊:“来了!来了!”这轿子就应声而落。
苏皖鱼迈出轿子往四周一望,发现这是个幽静之地。再往前十步,是一个气势恢宏的建筑,从左到右立着十二根黄铜柱。每根柱子前都有两尊貔貅镇守。而且这宫殿很新,染料的颜色尚且鲜艳。
有一个穿着华丽的婆子站在殿门口喊道:“各位姑娘上前来排好队。”苏皖鱼心里也搞不懂这唱的是哪一出,只能顺从的上前,按照下轿的次序站在了第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