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红的液体还未凝固,只在碗沿儿处飘着一层油脂。细看还能看到一丝丝白汽。这血应该是刚取下不久,还带着温热的。如此一分析,她只觉得浑身发毛。看那汉子的神情也带上了警惕。
但那汉子只斜了她一眼,啥也没说。正好身子,跪在地上“砰砰砰”就磕了三个响头。还一边对着那巨大的青铜器叩首、一边嘟囔着:“紫薇大帝,乾坤无极。天残地缺,妖星即见……”后面的语句类似兽鸣,苏皖鱼就不太明白了……
三叩首完毕,男人又板着一张脸端起那碗血走上前去。将液体顺着青铜器上面密密麻麻的沟壑,一点点倒干净。红色的血液顺着‘血管’开始流淌,一会儿就将整个青铜器围上了一层。隐隐显出一个图腾模样的花纹来。
图腾花纹?苏皖鱼心脏砰砰直跳,跪在那里竟然有点不知所措。
汉子做完了这一切,神色才柔和多了。转头又对着她嘿嘿笑道:“你咋啦,害怕啦?这才是鸡血后面还要用人血呢!”说完这些,那黑脸汉子就闭上了嘴。直接端了空碗开门出去了。
“……”苏皖鱼盯着青铜器上面流淌的鲜血。不发一语。
壮汉走了没多久就又有人来了。看来她惹的事儿的确不小,因为这次来的人很多。而且粗略打量,就知道都是寨子里面说得上话的人物。其中,她认识龙二爷,以及缩在他身后身形矮小的,如娘。
龙二爷此时皱着眉头,背着手一言不发的戳在中央。有人用红色的锦帕,拿了那块残缺的天佩到他跟前嘀嘀咕咕不知说了什么。龙二爷听完那些话,显然神色更加凝重了。周围不时有人叹气摇头,好似也拿不出一个主意来。
而如娘,打从一进来的时候就盯着苏皖鱼不放。就好像要用视线,从她身上穿出个窟窿似的。要不是因为苏皖鱼的头发被吊在房梁上不能低头,她早就找个地缝钻进去躲躲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儿?!”龙二爷开口一问,立即就有个汉子上前将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祠堂进了人。还把龙凤天佩掰坏了。刚刚大爷派了个人过来,用鸡血暂且压一压邪气。如今都等着二爷您想法子,看怎么办呢。”
龙二爷沉声道:“确定是坏了么?”
那人连连点头,还用手比划着说:“掰下来这么一大块儿呢!”
“还能怎么办,”龙二爷叹了口气:“……先关地牢里再说。距离下月初八还有几天,如今哪有时间去再抓一个来?反正早与晚都一个样。”说完了这话,他直接就走了。
这主心骨一离开,剩下的人就如同倒了树的猢狲。刚才像龙二爷禀报情况的那人,也皱着眉苦笑。又连忙一脸凝重地抓着那残缺了的天佩,朝着如娘走去。这人毕恭毕敬的弯了腰,开腔道:“大嫂,您也说说该怎么办吧。”
苏皖鱼看得一愣,却是也没想到那身形娇小的妇人竟然地位如此之高。被围在如杨柳一般高大的男人中间,半分怯弱的意思都没有,沉声道:“就照着龙二说的办。”
她这一句下去,原本议论纷纷的众人才停下。
苏皖鱼心中一想就明白了:这青龙寨也是分派系的。看来那龙二爷虽然掌权,也要受制于人。自己被关起来也好。只要这些家伙没将自己推出去砍了,取出血来浇到那青铜器上去就行。
不过如娘说完了这话,却是冷笑着盯了苏皖鱼看了半晌儿。
侥幸逃过一劫,苏皖鱼被人喂了碗水,然后压着就去了龙二爷口中的地牢。说是地牢。实际上更像是个温暖的仓库。没有任何潮湿阴冷的感觉,空气干燥。
而且她刚被推进来的时候,一个汉子还告诉她说“一日三餐,三菜一汤”。她刚苦笑,想开口说‘不是断头饭吧?’,那汉子就先一步的开口说:“知足点,这日子够好的了。”说完他就走了。
“咔嚓咔嚓!”门锁转了两次,动静挺大。苏皖鱼叹了口气,盯了那铁门半晌儿,本来也没存着从地牢里逃出去的念头。因此盯了一会儿,觉得倦了,就脱了外衫铺到地上休息。
晚上的时候,有人送餐。
“吃饭,吃饭!”因为这牢房并不是全封闭的,一边的墙上最顶端有一个小口,隐约能透进光线。苏皖鱼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抬头一望。看见了月亮的影子,因此也知道时间不早,夜已深。
就连送饭的时候,门都没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