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一会儿,她爹就推门进来了。
“丫头,快趁热把这碗药喝了。这是今日的第二副。”老秀才端着碗颤颤巍巍的走进来,看了她一眼诧异道:“已过亥时,怎么还不梳洗梳洗?这时辰早该睡了……”
苏皖鱼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身上的衣物未换。此时是打算出远门的那套行头。于是连忙道:“明天酒店有活计,估计要去郊区一趟。我这是事先准备好的,怕明日去了人家宅邸之中,衣着不当,丢人现眼。”
老秀才撸了撸胡须:“也好。这事儿虽小,却马虎不得。”
苏皖鱼勉强站起来,接过药碗,一咕噜的灌了下去。
“我这一生,仕途算是没指望了。就算有陆大人牵线搭桥,估计也是百忙一场。”老秀才笑了笑,坐在一旁的凳子上静静的看着苏皖鱼,嘟囔着:“只求你莫像我一般。不上不下,不高不低,平白无奇。”
这一番话,说的苏皖鱼晕乎乎的:“阿爹,你这是说什么话。”
原本气氛紧张,此时父女两个说了些贴心话,却缓和了好多。
“……”老秀才咳嗽了几声,慢吞吞地站起来嘱咐说:“那行吧,丫头赶紧梳洗休息。明日若是身子不好,那酒庄的活计就暂时缓缓。”
“嗯,”苏皖鱼连忙应了,站起身来,将他送出门去。
将门关好,她才呼出一口浊气。半躺在床上。
“人呢,苏家主事儿的人呢!”可刚闭上眼睛没多久,就听见门外有嘈杂声。好似一伙人进了家门,吵吵闹闹的样子。她用壁柜将自己的房门挡住。耳朵趴到窗子那里,想要听个仔细。
心中焦虑不堪,只能唉声叹气。
这时,正好听见一个壮汉的声音:“苏皖鱼那小丫头呢?赶紧的,出来!”
还听到了她阿爹的声音:“深更半夜来访,不成体统!找小女可是有事儿?”紧接着就是一个女人的声音,让苏皖鱼浑身的汗毛都立了起来:“呦,进士大人。这是我家老爷的命令,让今晚子时,接孩子回门。”
这女人,就是那天香楼的老鸨——张妈妈!
此次他阿爹还是很有原则的,反问道:“你?那你为何不白天再来?”
张妈妈接着说:“白天也是接,晚上也是接。可不是人越少看见越好吗?我家乃是名门大家——女儿幼时走丢,本就是丑闻。若是广而传之,岂不是贻笑大方?这才要小心行事,夜晚来接的。”
她这一趟话,虽说经不起推敲。可乍一听有理有据,倒是师出有名。
“可这不成体统。”老秀才迟疑了一阵,应该是也起了疑心。
苏皖鱼满头虚汗,紧张得攥着衣服。仔细听着阿爹的回话,但愿他关键时刻不要老糊涂。可等了半天,外面竟然如同空无一人般,诡异的陷入了安静!
这是怎么回事儿?她阿爹的声音好似消失了,那张妈妈也没有再说任何欺瞒的话……就连那群壮汉都没了动静。苏皖鱼心中忐忑不已,只好更贴近窗子几分,想听的真切。
结果!突然有人踹门!吓得她跌坐在地上!!
“出来吧大小姐!别磨蹭了。轿子一早就备好了。”
“咚!咚咚!”门持续的颤动着!伴随着一声又一声撞击声,不停颤动着!!
“……”苏皖鱼虽然被吓了个趔趄,可毕竟不是寻常胆小怕事的女子。幼时受过的苦难也不少,各种场面都见过一二。如今,思来想去觉得躲下去也不是办法,于是朝外面吼道:“你们实在大胆。深更半夜擅闯民宅暂且不论,损坏我家门窗的费用可要好生赔付!”
她这一出声,撞击的声音就小了下去。
那张妈妈再度开口道:“丫头,我也是一片好心呢。”
苏皖鱼冷笑:“你编的谎话,我爹有所贪欲,自然能信。可我不图富贵,不图名利,如何能中你的圈套?天香楼的张妈妈啊,咱们明眼人打开天窗说亮话。你要我跟你走,是绝对不可能的!”
这一番话下来,她才觉得自己有了底气,严阵以待:“秦国律令严苛,虽说允许买卖人口,可是数量和规格都限制得很紧。若是我抵死不从,闹出大动静从而惹来什么麻烦,怕是就是你张妈妈,也不好过吧。”
苏皖鱼此时若惊弓之鸟,任何响动都让她忐忑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