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贴近她,轻声嘟囔,“你以为我会去哪儿。”然而他并非生气,反而有几分兴奋地模样,将领口的衣服松了松。这模样让她脑中瞬间升华出两个字——流氓。
他再度吻上来,唇舌纠缠着,越来越凶狠,越来越用力。好像要把她揉碎在怀里。苏皖鱼受不住,移开脑袋大口大口喘气,因为没听见明确的回答,就重复了一遍。
“前日晚上你去哪儿了。”她有些慌乱的攥住他胸口的衣服,“有见过梁丘姐么,你们起冲突了么。或、或者……产生了什么误会?”
秦煜的脸色瞬间变了,僵硬着身子后退一步,盯着她喃喃,“我还以为,我还以为你是因为吃……”顿住,却上前一步道,“是啊,怎么了。我和她起了冲突,而且还下手重了点,一不小心弄死了。”
他在赌气,可她不知道。
她眼中的震惊或者说崩溃,在那一瞬间直白的击中了秦煜的心。
他不是没想过这样回答的后果。可自己实在恶劣,光是看到小鱼干气得跳脚,或者被捉弄后恼怒的神情,他就觉得身心愉悦。还会时不时提醒自己一下。这是我的。只有我能这么做。
然而苏皖鱼的悲愤让他第一次觉得自己做的过分了。
意识到这一点的秦煜,反而生出一股子叛逆来。嚣张的眼神俯视着她,眼中的玩味张扬而明显,“我总是被你轻而易举的煽动。”他自嘲的笑笑,“分明说好了再无干系,是我自毁誓言,又一次要了你。”
她还没从事实中回过神,就听见他神色无奈的喃喃,“从一开始选择权就不在我这儿。是你招惹我的。是你苏皖鱼先招惹我的。”
落寞的回身,他竟大笑着吐出一口血来。张狂的模样一点都不像平日里温润的他,而且那双眸子中有绝望。有寒意。
秦煜轻轻点地。他紫色的衣袍翻飞。发丝清扬……露出一个残忍至极的笑容,然后离开。他说,“你没问我身体好些了没,没问我中的毒如何,却偏偏问了别人的事。”
“苏皖鱼,我在你心里什么都不是。”
他走了,她捂着胸口觉得自己浑身上下空落落的。这次是真走了。
再回到朝阳坊的时候,就撞上了一帮找茬的人。苏皖鱼之前被秦煜吃干抹净,哪里有力气再纠缠。于是将所有小厮集结起来,拿着棍棒就将那些富家子弟给打了出去。
她正式作为朝阳坊主事的人,每天沉浸在柴米油盐酱醋茶的支出中,以及两百多人的管理中。因为忙,所以才能逃避现实。忽略自己和秦煜之间的事儿,用繁重的工作充实自己。
侍女递上这个月的开支明细,“如今内忧外乱,生意是越来越不景气了。姐妹们惦记家乡的亲人,纷纷请假回家。还有几名说辞了工作,明日就走的。”
苏皖鱼没抬头,手指头在算盘上拨弄得“稀里哗啦”,“每人给一百两银子,找靠谱的轿夫给送到家里。”顿了顿,“跟全朝阳坊的人说,谁要回家,自己去账房领一百两雪花纹银,自作打算去吧。”
侍女红了眼睛。“身在朝阳坊,长在朝阳坊,如今还能去哪儿。”
她揉着眉心,“凭借着姿色,出去嫁个好人家。无论贫贱富贵,只要疼爱你即可。有个靠山,日后吃瘪或者被人找茬,也有个依仗。朝阳坊如今一日不如一日,恐怕就要散了。”
侍女行了一礼,面色凝重的出去了。
第二日,账房先生就细细列了一个单子给她看。上面的侍女基本上名字都全了,婆子早就被遣散,小厮也只剩下几名而已。没人一百两支出不是小数目,可朝阳坊还承担得起。
苏皖鱼在印泥上盖了章。恍惚间觉得自己在楚国的这些年,就如同做了一个绮丽的梦。梦中奢华浮夸,然而终究有破败的一日。“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她喃喃自语,觉得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