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女递过白毛巾,苏皖鱼一边擦一边想该怎么办。干脆询问那侍女道,”嗯,我有个问题百思不得解。若你……不,这样打个比方。你的夫君和你的娘亲起了争执,你倾向于哪一个?”
侍女皱着眉头答,“选哪一个?让两人重归于好不就得了?这个问题是没答案的。因人而异。而且有些事儿对理不对人。”
苏皖鱼点了点头,心里更烦躁了。
深更半夜被什么动静吵醒。像是刀剑相撞的“稀里哗啦”声,但是她实在太困,觉得不过是自己做了梦,便继续闭上眼睛睡了。
因此,第二天一大早被惊叫声吵醒的时候,她还有点迷糊。揉着眼睛推开门问,“怎么了?”结果看见很多人围在二楼的走廊内叽叽喳喳讨论着什么。
“怎么了?”重复了一遍,直接上前扒拉开围观的人群,向中间看。竟发现地上有一摊血,已经凝固了,应该是几个小时前留下的。苏皖鱼立刻知道自己昨晚听见的打斗声是真的,不是在做梦。
一个侍女竟然哭了,揉着眼睛道,“我今天一大早就发现了。以为是鸡血或者是鸭血,后来想,鸡鸭不可能来二楼。又想是不是有人恶作剧。结果问了很多人,都说不知道。这才明白过来……是出事了。”
苏皖鱼安慰她,“别着急。一个个核查咱们朝阳坊的人数。若是缺了哪个,准备好状纸材料,去衙门报官。”
那侍女抽泣着点头,“嗯。”
她安抚好众人,便直奔梁丘美人的房间而去。
扣门环三下,“梁丘姐我进来了。”推开门,里面却空无一人。苏皖鱼奇怪的到处打量,有了几个惊人的发现——被子平整,一点褶皱都没有,茶壶里的水也是满的……看来一夜未归。
“一夜未归?这不对啊。”她苦笑着摇头,不能理解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朝阳坊的主心骨竟然不在。
侍女也找了过来,“花叶姐儿,人数已经核查完了。看来是我们大惊小怪,侍女一百四十七人,打下手的婆子二十八人,小厮九人,一个不多,一个不少。”
苏皖鱼拍着胸脯笑,“如此最好。”
出了房间,便看见对面走廊有几个婆子正一脸轻松地收拾地上的血迹。偶尔有几个孩童一惊一乍的叫唤,相互追逐着。其他人都神色平静,该干嘛干嘛。
可她刚走上前,本来在后面跟着的侍女就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苏皖鱼连忙回头去看,可那些婆子也扔了手中的布头,惊恐的指着她摇头晃脑!一副吓呆了的样子!
苏皖鱼更奇怪了,忙问“怎么了?”
那侍女结结巴巴的回答,眼中都渗出泪来,“花、花叶姐,你、你背后!”
“嗯?”拽着衣服往前扯,这么一看!连她自己都吓了够呛!上面竟用血写了两个大字——“容”字在上,“杀”字在下。这血迹是什么时候弄上的,她已经无法思考了……
踉踉跄跄地冲进房间,她慌张的换衣服。刚才吓傻了的侍女此时抽泣着问,“花叶姐要去哪儿?”苏皖鱼动作顿了顿,苦涩笑笑,示意侍女不要再问了。
换了一身便装,她出了朝阳坊的大门。虽然是两个血字,但是留下的信息量巨大……“容”字,让她一下就想到容昱,“杀”字,那边是针对梁丘姐而来。
虽不能依据两字,就推断出昨晚的整个经过,但还是有踪迹可寻。苏皖鱼随便在路上拦了一顶轿子,打头的轿夫问她,“姑娘要去哪儿啊?”
她迟疑了一下回答,“城北容家。”
那轿夫却立马摆摆手,“去不得啦,那容家昨日因为犯上作乱,已经被府兵团团围住,如今双方对峙,我们不敢去。我劝姑娘也打消了这个念头。”
苏皖鱼脑袋轰的一声!抓着轿夫的胳膊就喊,“那容家的遗腹子呢,容昱少爷如何了?”她不明白只消一夜的功夫,竟然发生了这么多的大事!梁丘姐下落不明,秦煜生死未卜……
轿夫挠了挠头,“都说了还在对峙中,谁知道结果如何?那容家也是有几分势力的权贵,宅邸里屯的兵也不在少数。两强对撞,火花四溅。这些事和我们老百姓无关,凑凑热闹得了。”
苏皖鱼咬着下唇,“谢谢您了。”
从腹部扩散出一股寒意,她立马扭头回了朝阳坊,风风火火地冲进后院,牵了那小马驹出来。等到回过神来,已经驰骋在马上……街道上的行人纷纷退让。
前方的道路,却好似看不到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