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却让苏皖鱼更觉得伤心。最后,还是侍女将她连拖带拽的拉回了房间。还有人专门在她床边守着。迷迷糊糊,什么时候睡着的都不知道了。
第二天一睁眼,就看见梁丘美人坐在床边吸旱烟,一口一口吞云吐雾。看见她醒了就说了一声:“冷静下来了?”然后从侍从手里接过一块湿毛巾,给她擦了擦眼睛。
梁丘敲了敲烟斗里面的灰,不等她回应就自顾自的说:“白生的故事你知道了,那你听过我的故事么。”
苏皖鱼摇了摇头。木然的看着房顶。
梁丘美人也不在意,抽了口烟道:“我是土生土长的秦国人。那年自愿来到朝阳坊的时候,年芳十八。你说我是自甘堕落也好,说我是看破红尘也罢。”
用手指将烟丝按灭,梁丘继续笑着说:“我当年虽小,却有个大的抱负。希望能以一己之力,改变秦国。可破坏秦国文化,没有比秦国人更厉害的。那我宁愿展示给敌国的人看,所以我要入朝阳坊。他不会说他不懂,他至少心里还有一个念想,觉得秦国女子都像我这般,有心计、有魄力,秦国自然也不能小觑……对你来说,为这种理由放弃自己的一生可能很可笑,可这就是我的宿命。”
此时的梁丘姐虽然笑着,可神情却呆滞。苏皖鱼接过梁丘手里的湿毛巾,一边擦一边道:“有意义吗?”问出这话的时候,她陡然在心头升起一种异常豪迈的、悲壮的感觉。
梁丘叹了口气,神色复杂地吐出一个字:“有。”
耳边分明没有任何声音,却恍惚间听到了战场的厮杀声,战马的嘶鸣声,乃至刀剑抽出时敌人发出的凄厉声……作为一个小人物,苏皖鱼从未想过人还能够以这种方式活着。
她的思想一直被禁锢着,被柴米油盐酱醋茶禁锢着,被儿女情长禁锢着。
尚处于思想的冲击中无法自拔,梁丘美人就自嘲的笑了一声对着她继续说道:“白生的死并不是个意外。可以说是有人蓄意为之。你也别伤心过度。一切迷局只能依靠你自己来解……半月后秦楚两国要举办一场美姬大赛,你考虑下。若是想参加,就同我吱一声吧。”
说罢,梁丘姐就离开。只剩她一个人坐在床边陷入沉思。
这几天总觉得像是生了场大病。从飘飘然的状态一下就被打进了低谷。很茫然很茫然的状态。苏皖鱼下意识的想要依靠谁,思来想去竟然发现贴心之人唯有容昱一个。
在容楼外面踟蹰,半天都没进去。门口还是那八个侍卫,几双眼睛盯着她已经盯好久了。这么僵持了一阵儿,领头的那个侍卫就上前来问道:“姑娘今天也有事儿?”
辨认了半天,才发现原来这人不久前见过。便嘟囔道:“没。只是吃饱了,饭后到这边来溜达溜达。继续忙你的去吧。”讪笑地解释着,可那侍卫却是一脸不相信的样子。
他笑道:“这大晚上的,姑娘一个人吃撑了也不可能溜达到这儿来啊。平日里来的客人都是商贾、大臣。您算是稀客了。没事儿,不麻烦。小的这就去通报一声。要不了半盏茶的功夫。”
说罢,侍卫转身就迈进了大门内。几个跳跃间消失不见了。
苏皖鱼心中焦躁,犹豫着要不要离开。这时马路上突然有一群人簇拥着过来,中间是一顶轿子。旁边跟着不少的丫鬟和仆从。
一看就是大户人家小姐出行的架势。
果不其然,那轿子停下了,下来了一位衣着华美的姑娘。头上戴着沉重的饰物,因此弯腰的时候,手还要到头上面去扶一下。一边往容楼走一边喊着:“准备的东西呢?检查检查看少了没。”
一个丫鬟点头哈腰地回答:“礼单都是老爷确认好的。绝对出不了错。老爷还叮嘱小姐,那容昱是个喜欢安静的人,千万不要一惊一乍让人家心生厌恶。”
苏皖鱼听见容昱二字,这耳朵就竖起来了。这边侍卫也回了话,说是“老规矩,去东厢房等待”,她便不动声色地跟在那大户小姐的后头,进了容楼里面。
那小姐看来也被安排到了东厢房。
苏皖鱼打量着那女人,觉得她脸没自己好看,气质也一般,身材被衣服挡着看不出来,总归是比不上自己的。一时间得意极了,昂头挺胸就跟一只战胜了的公鸡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