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她半夜睡的迷迷糊糊,似乎陷入那种灵魂游离的状态,睁不开眼,偏偏意识有点清醒。她听到一种奇怪的声音。话说她的主人家也不是住的牛掰的四合院,也不是大别墅,而是一套四室两厅的楼房,勤务兵也就白天来帮个忙,晚上外面有统一的执勤人员,她看到里出外进的大部分穿军装,估计是军属大楼吧。所以注定了她隔主人不是太远,而且屋子里也就俩人,所以她好奇极力挣扎睡醒了。
她穿着软底拖鞋,轻轻接近主人的屋子,凑近才听见是一种呜呜的低泣声。她悄悄离开了。显然他又想起了已逝的妻子。他的孩子又至今未回来看看父亲。他一个人心里必定是极孤独极难受的。联系自己想想也是一样的难受。再也睡不着了,起来看看小说。
他的孤独她懂。她猜这也是他带自己回来的原因吧。毕竟太寂寞了,有个人在屋子走动一下也可寥解寂寞。她释然了。
时间长了,她也明白了他的工作。他是一个电脑奇才,当年破例招到军中,给的排级待遇。这些年随着他的卓越表现一年年升到了军级职务,不过他主管网络,不是正经军长。
他老婆是从小的青梅,俩人一路读书,只在大学时不在同一学校,他进了最好学府,她只是北京一所商务大学的专科学生。她也不是野心勃勃的人,安于普通,结婚后在军区附近一家商场做售货员。俩人从未争吵。他老婆把他照顾的妥妥当当的,大概有些崇拜老公吧。对老公言听计从的。而他又一心扑在工作上,从来没跟别的女人暧昧过。
她又给他生了一男一女,不论如何他都是很满意的。即使有人嫌弃他老婆配不上他,他嗤之以鼻。那些有事业的老婆比老公还忙,一年到头看不见人影,回家还习惯发号施令,比男人还男人,真不知道娶回个那种老婆有啥好羡慕的。自己水深火热还希望别人一头栽进去。唯一的好处是年终聚会介绍的时候风光点。这些都是平时通过交谈他一点点透露给她的。
不虚荣、不做作,踏实、深情就是他给她的全部印象。忘记交代了她知道他叫廖程仪。她其实渐渐对他的感情也不是完全的朋友之情。至于当下人的自觉更是没有。她一天就负责晚饭,早餐都是外面买的,楼下卖早餐的一家挨一家,不支持人家的买卖也不好,关键是他都支持人家好多年了,也不能改变。
其实她猜可能他在追忆过去和妻子一起吃早餐的情景。她偷个懒更好。没必要改变人家的生活。即使周末他在家的时间也几乎没有。总有很多人央告他帮忙,当然不白忙,报酬是很丰厚的。技术就是钱。即使丰厚的报酬他也不愿意答应。
他儿子开公司的,他持有大部分股份,女儿在政府当公务员,结婚了。夫家身价不菲。他其实不需要那么多钱。一个个人情攻势实在令他抹不开面子。没办法还就得一直忙。
春红来半年后碰到八月十五中秋节,他儿子女儿回家看他,大包小卷的,从衣服到吃的用的,还有一些新产品没问世的,她看见一些奇奇怪怪的瓶瓶罐罐的,没商标没中文,只是一串分子式。她有看没有懂。她帮着一一收好。所有人似乎早知道有她,但谁也没搭理她,或许当做下人该对待的态度,人家有种骨子里的傲慢,她寄人篱下也不太在意,毕竟做售货员时什么奇葩的顾客没遇见过。
话说那年,她卖给一顾客一件普通衣服也就七十八元,人家穿了半年,抽丝了,回来吵吵嚷嚷要求换货。她不断提醒她保持商品原样才能换货,并且超过十天也是不给换的。那女人大吵大嚷令她丢尽了脸,经理还批评她不能解决问题,一味的推给她让她为难。她简直无语了,才愤而辞职!按商场规则:顾客永远是对的,不能达到顾客满意并且让商场遭受损失就不用解释全是你的错。所以如今一点点傲慢的眼神根本小儿科。
春红忙了一下午,做了八菜一汤,大家随便吃一点点,呼啦啦又都走了。看着满桌剩菜,楼下一辆辆离开的汽车,她也只能无语。辛辛苦苦准备好几天,忙了一下午,人家赏面动了几口。一个个都减肥吧,几乎数着米粒吃。老廖吩咐全倒掉。她没舍得,放冰箱里,留着自己每天中午吃,反正她自己懒得熬饭。
另外他似乎忘记给她发工资了,除了当初第一个月给她五千元,再就没看见一分钱,她想买件衣服也没敢。她觉得自己好像他的朋友,其实他也真是毋需雇人的。屋子的清洁有勤务兵,买菜也是他们,他就自己,部队有食堂,她其实真的可有可无。她跟他说几句话也就在饭桌上。偶尔他有空喝喝茶,下一次象棋。所以她没好意思提醒他工资的事。而他就一直忘记了。
至于他真忘记还是假忘记只有他自己和天知道。反正她一天天老老实实呆在家里,哪里也不敢去,一出门就得花钱,半年多了她就五千元钱早光了。现在都是花着可怜的一点积蓄。她是大手大脚的人几乎不存钱,她前夫更是月光族,没给她债务,她都觉得幸运。分的房子钱作为养活儿子的一次性扣掉了!再说城郊的民房也不太值钱。所以她是净身出户的。
她好像变形的被锁住了翅膀。好歹这家也不缺她吃的,她还可以维持。只是心里钝钝的不舒服。天天晚上祈祷他能想起她工资这码事。
一个平常的周末,他一早完成了一个公司的事情,回家对她说庆祝一下,她做了三菜一汤,他拿出瓶红酒,亲自找出红酒专用杯子给她倒了一杯红酒。俩人吃着菜,她不肯喝酒,他从公文包里抽出一个厚厚的纸袋子说给你,你的工资,她打开纸袋子一看厚厚的一叠钱,都是银行捆好的,一共三沓,应该是三万,想想自己来的这些日子也差不多这些工资。她愉快的收下,本来坚决不喝的红酒一高兴喝了两杯,直接趴在桌子上不知今夕是何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