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青鸾和云菱儿离开,楚雨馨这才看向窗外,此刻的她觉得身子分外沉重,仿佛不能呼吸一般。窗外的梨花依旧,狂风一过,枝头的那些花瓣纷纷落下,洋洋洒洒,看起来正如同云菱儿一般,这些单纯的人儿呀,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真不知要称赞她们初生牛犊不怕虎,还是说她们傻呢!
青鸾带着云菱儿下去,看着云菱儿一点一点擦干眼泪,不由低声问:“云菱儿,其实小姐说的也没错,我们当下人的,就指望着主子给一个前程的。小姐承诺了给你指一门亲事,为何你不要?”
云菱儿此刻缓过来,看着青鸾:“青鸾姐姐,如果是你,你会要吗?”
青鸾一滞,很快摇头:“我与你不同,我从小陪伴小姐长大,我一定要看着小姐幸福才能安心出嫁。而且小姐肯定会为我寻一门好亲事的。”
云菱儿呆呆的看着青鸾,此刻的她才猛地发觉,这样单纯的青鸾活着多幸福啊!想起自己,云菱儿的头微微低下:“那我也要等到青鸾姐姐出嫁的那一天。”
青鸾一愣,还以为云菱儿是舍不得她,笑着打趣道:“小心以后老了,嫁不出去。”
云菱儿倒是嘟嘟嘴:“没事,反正有青鸾姐姐陪着。”
听着外面的声音,楚雨馨不由露出了几分苦涩来。她感觉,自己似乎不能够面对云菱儿了,如果见到那张脸,她会情不自禁的想到南宫贤吧?一阵苦恼之后,楚雨馨依旧没能找出解决之法来。
好在,云菱儿似乎有所知觉,渐渐的不愿意在楚雨馨面前晃,这也让楚雨馨松了一口气。
且说宇兴殿那边,皇后李嫣儿在百般撒娇和祈求之后,丞相夫人也许是因为受了太久的折磨,终于忍不住将事情原原本本说了出来,包括她偷偷进入书房偷信件的事情。
李嫣儿被丞相夫人的话轰得愣在当场,直到小菊回来后,还是觉得脑袋一片乱哄哄的,等她彻底清醒过来之后,这才发觉,原来母亲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了。
小菊担忧的看着主子,手捧着一杯茶:“娘娘,您今日这是怎么了?”分明是高兴的一天,跟老夫人见了一面就失魂落魄到现在,小菊不由怀疑,“是不是老夫人又将宫外那些不好的消息说给你听了,娘娘,您听奴婢一句话,别为那些事情操劳了。”
话说了许久,小菊还以为皇后娘娘会有一些反应呢,但是仔细一看,李嫣儿还是呆傻的坐在那边,一动也不动。小菊看着手中用来提神的茶,等了这么久,也凉了,无奈转身,换一杯了。
李嫣儿持续保持着这呆愣的神情许久许久,直到夜幕降了下来,她这才渐渐清醒,看到小菊的时候,张张口,想要说什么,最终却还是闭嘴不言了。
李嫣儿这样的异常自然引起小菊的关注,她看着李嫣儿这般,眼圈一红,声音也带了哭腔:“娘娘,您这究竟是怎么了?这一整日的,茶不思饭不想的,您看你脸色都差了。”
李嫣儿回过神来,看着小菊,倒是记得笑了笑,母亲之前说的话她还没办法彻底消化,但是小菊是贴身服侍她的宫女,不能让她担心,这才道:“没事,不过母亲说了些家里的事情,本宫正在思考罢了。”
小菊见皇后娘娘正常回答,这才松了一口气,埋怨的看着李嫣儿:“娘娘,您以后可千万别这样了,刚才奴婢着急之下,差点就奔太医院去了。”
李嫣儿一反常态,也没有发怒,对着小菊就是笑笑:“没事的,你看本宫如今不是好好的吗?”
小菊不疑有他,将手中心沏的热茶奉上:“娘娘,您晚膳还没用呢?先喝口热茶垫垫,奴婢很快就将晚膳呈上来。”话音刚落,小菊还未转身,便听到李嫣儿有些有气无力的声音。
“不用了,本宫今日没有食欲。”
小菊诧异转头,看着一脸蔫蔫的皇后娘娘,最终还是闭了嘴。
这一晚,李嫣儿夜不能寐。守在外间的小菊整晚听着里面翻来覆去的,也不由生出了疑惑:今日老夫人究竟对皇后娘娘说了什么?居然让皇后娘娘这般?她从小服侍李嫣儿,自然知道李嫣儿有时甚至可以称得上是没心没肺的。不关她的事情,她甚至懒得知道。
可就是这样一个人,今日却这般心绪不宁,看起来很为什么事情困扰,小菊不明白,难道是关系到这后位?
当第二日,李嫣儿和小菊同样眼圈黑黑的起身的时候,两人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的移开。
养心殿中,夕月太后知道了丞相夫人进宫的消息,只当作笑料而已,只是她还没与月兰笑多久,就见南宫贤一身风尘仆仆的模样,看起来还有些急切的踏入殿门。
“贤儿,今日是什么风把你吹来了?”夕月难得打趣,南宫贤一时反应不过来。
月兰在旁边接着道:“太后,您看皇上,估计是太惊讶您会开玩笑了,所以都被吓到了。”
夕月不禁捂嘴:“哪里就有那么大的威势了?”这才认真的看着南宫贤,瞥见他的神情,不由疑惑,“贤儿,究竟是什么事情?”
南宫贤这才反应过来,上前将想要离开朝堂一月,去南方帮助救灾的事情说了一下,果不其然,夕月太后的脸顿时拉长了,她狐疑的看着南宫贤,仔细瞧着他的表情,看的南宫贤一时之间有些难为情。
良久,夕月这才开口:“贤儿,这事情母后可不答应,你如今才登基不过一年,这根基还未稳,加上去年南方旱灾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的,这安夏国百姓中难保没有对你恨之入骨的,你此行若是去的话,凶险万分。”
南宫贤立即不答应了:“母后,您放心,儿臣身边可是有很多高手的。”
“再多的高手也抵不住突如其来的连番刺杀。”夕月声音一冷,眼见着南宫贤的脸黯然了几分,这才试探的问着,“贤儿,恐怕这要去南方的并不止你一人吧?”
南宫贤沉默,夕月这才轻笑了一声,继续问着:“楚妃也想去?”
月兰这才明白过来,暧昧的目光在南宫贤身上转着,很快看向夕月太后:“太后,难道是皇上想跟着楚妃一起去南方?”
夕月瞪了一眼月兰,这才继续严肃的看着南宫贤:“江山是你的,母后即便不同意,若是贤儿坚持,母后也不能说什么。只不过,楚妃那丫头,倒是挺有胆量的,她如今在南方灾民的心中倒是颇有威信,你不必担心。”
南宫贤落寞的低着头,楚雨馨提醒他的时候,他便猜到了这结果,只是他还是不愿意放弃而已。不过,结局还是一样。百善孝为先,既然母后发话了,他不得不听。
“儿臣知道了。”南宫贤低低道了一声,刚才的雀跃已经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落寞。
夕月看着南宫贤脚步沉重的走出养心殿,朝月兰看了看,月兰这才问了声:“太后,难道是想去寒月阁看楚妃?”
夕月点点头:“这丫头也好久没见了,难道遇到一个能说的上话的,这眼看着很快就要离开皇宫了,咱们就当是过去玩玩。”
月兰点点头:“那老奴去准备一下。”
楚雨馨万万没有想到,太后夕月会突然驾临,不过好在她一向寡淡,脸上也没有露出多少惊讶之色来,倒是青鸾,忙乱之中出了不少错。
“太后,您老人家怎么今日有空?”楚雨馨刚问出声,想起之前南宫贤去养心殿,不由笑了笑,“是皇上的事情?”
夕月赞许的点点头:“看来看去,这后宫之中还是你这丫头最是伶俐。只不过,你这丫头也最是不安分。”
楚雨馨嘴角含笑:“太后说的是臣妾去南方的事情?皇上大约与太后说了吧?”
“皇上还没说,太后就猜出来了。”月兰一边提醒。
夕月瞪了一眼月兰:“就你这老家伙话多。”月兰也不恼,捂嘴笑笑。
“月兰嬷嬷如今可是返老还童了,话说是正常的。”楚雨馨看着夕月,“太后是不希望雨馨出宫?即便是去南方灾区?”
“本宫哪里曾说过这话?”夕月立即板着脸,见楚雨馨没有半分害怕的神情,不由无奈道,“唉,这后宫真没意思,若是本宫身子骨还行,这次一定会陪着你去的,只是可惜了。”说话间,夕月朝月兰看看,月兰连忙将一直带着匣子递了上来。
楚雨馨疑惑接过,便听夕月道:“听说为了南方那些青苗的事情,你几乎用尽了自己的财产,本宫虽然位居高位,但是钱财不多,这些,就当是为那些灾区的灾民买一点点粮,表一份心吧。”
楚雨馨看着夕月,从最初她们的相知到后来的仇视到如今的忘年之交,眼前这女人,向来活的很是明白,她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也明白为了达到目的要付出什么,这一切的一切,不得不让楚雨馨佩服万分。
“那雨馨就收下了,到了南方一定会买好多好多粮食。”眼中闪现精光,楚雨馨脸上不经意间带着笑,夕月却是将她的手拉了过去,拍了拍,这才问道:“原本本宫也不想问的,但是贤儿如今一心系在你这丫头身上,所以……”
楚雨馨知道,自己肯定是避不开的,所以笑笑。
“贤儿也不小了,之前对你做的错事,本宫也狠狠斥责了一番,你,还是不肯原谅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