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妃唇角挂着的微笑一直未褪去,她的眸光清冷,看向四皇子南宫贤却带着几分宠溺和希冀来:“皇儿,皇宫不比我们夕月居,你从小到大如何打闹都不为过。可是你如今也十九了,快落冠的年纪了,如何能莽莽撞撞?”
“可是母妃,雨馨她……”
“楚雨馨是皇后的亲侄女,你还看不清其中利弊?”夕妃的话中难得带了一丝怒意,四皇子一愣,随即缓缓低头。看来,这事情确实是母妃出手的了。想到此,四皇子的心顿时悬了起来,他该如何跟雨馨解释?
夕妃见南宫贤低着头,这才解释道:“你十七王叔你又不是不知道?十七王妃是他的宝贝疙瘩,恨不得含在嘴里的人儿。雨馨是一个不慎,十七王妃受到惊吓,虽没大碍。可你仔细想想,十七王叔那个锱铢必较的劲儿,若是追究起来,哪里还有雨馨的命在?母妃罚她去了辛者库,虽说是处罚,但也是救了她一命啊!”
“母妃说的是。”四皇子低声道。
“好了,母妃话说到这儿,皇儿需谨记,处事小心为上。”
“皇儿告退。”南宫贤缓缓退了出去,却不知道夕妃脸上挂着的笑容一直未曾消去,只等着瑾兰进来缓了茶盏,夕妃这才按了按眉间,愁容满面。
“娘娘怎么了?”瑾兰问。四皇子一向是谨守礼仪的,这次硬闯了进来,不知所为何事。
“没事,只是累了。”夕妃只淡淡说着,转身便歪躺在榻上,眸光看着那被风吹起的纱缦,看不出心中在想什么。瑾兰见了,安静的守在一边。服侍这么久,她深知夕妃娘娘思虑极深,她们怕是猜测不了。
辛者库,四皇子南宫贤颇费了一番功夫,这才找到此处。喻公公此刻赢了出来,对南宫贤耳语了几声,当夜便有太医乔装入了辛者库,楚雨馨迷迷糊糊见听见喻公公与人谈话,那人的背影很是熟悉,楚雨馨没多想,很快就睡了过去。
一连五日的烧缓缓退去,楚雨馨醒来后便觉得浑身酸软无力。服侍她的宫女见她醒来,忙去请了喻公公来。
楚雨馨知道,自己能活着,对亏了眼前的喻公公,就要下床拜谢,却被喻公公按住:“雨馨公主,您可别折杀了老奴,您能躲过这一劫啊,可并非老奴的功劳。”
楚雨馨不明他意,喻公公这才感叹一声道:“您是不知,昨日四皇子带了太医和药来,你这才捡回了一条命。”
楚雨馨转过头,望着窗外,呆呆出神:四皇子……喻公公见楚雨馨发呆,忙另一旁的宫女退下,这才上前小声道:“四皇子吩咐奴才与雨馨公主透个消息,出辛者库不难,请雨馨公主耐心些。”
楚雨馨猛地回头,这是,他答应了救自己出去了吗?
幸福来的太突然,楚雨馨等不及高兴,眼泪却不由自主的流了下来。
“哎哟,我的雨馨公主,您可别再流泪了,这是天大的喜事,您该高兴才是。”喻公公肥硕的身子颤抖着,见楚雨馨如此,连忙劝说。
“我知道,我知道的,谢谢公公。”楚雨馨忙胡乱用袖口擦拭着眼眶,喻公公看不过眼,将随身携带的抹嘴儿递上去,楚雨馨也不嫌弃。
喻公公见楚雨馨安静了下来,这才告退。
有了四皇子这消息,楚雨馨的心情越发畅快,身子也恢复很快。
御书房中,陈金安偷偷瞧了一眼圣上南宫云,只见他眉头紧皱,似是看到了不好消息,心下砰砰然,忙招呼身后服侍的宫女添茶,自己也跟了上去,小声在南宫云耳边道:“皇上,四皇子求见。”
南宫云原本紧皱的眉头顿时舒展开来,放下奏折,啜了一口茶,这才吩咐:“让他进来吧!”
“是。老奴这就去。”陈金安猫着腰退下,忙不跌的请了南宫贤进来,又吩咐了宫女上茶,这才指挥着几人退下,一切井井有条,看的四皇子南宫贤都不由暗赞一声。
自那日请了太医去辛者库,一连几日,南宫贤都想破脑袋,出辛者库不难,可是堂堂正正出辛者库很难。他不想委屈了楚雨馨,这几日来思虑许多,却终于是皇天不负有心人,让给他寻到了良机。
楚雨馨在辛者库养了三日,便听喻公公兴匆匆的带人来。
“雨馨公主,大喜,大喜啊!”
楚雨馨一怔,脸上现出喜色,却是生生压抑住了,转过身,见喻公公一如既往肥硕的身子艰难的跨了进来,身后跟了一位公公,看样子却是有几分熟悉。
“雨馨公主。”那公公一见楚雨馨,连忙躬了个身,雨馨这才想起,这便是当日宣召自己入宫觐见的那位。宰相门前六品官,更遑论皇上身边之人。楚雨馨忙上前将人扶起:“黄公公,许久未见了。别来无恙?”
那黄公公眼见着楚雨馨如此,可怜巴巴的抹了抹眼:“当日宣召公主进宫,却是万万没料到公主竟受了这样的苦,好在今日可算是苦尽甘来了。”
楚雨馨深有同感,不禁戚戚焉。却听那黄公公抹了抹眼泪,低声道:“公主还是准备一下吧,皇上召公主呢。”
又来!
楚雨馨眉间微皱,却是不敢怠慢,连忙整理装束,随了黄公公一同出了辛者库,往御书房而去。
与此同时,宇兴殿夕月居中,兰皇后和夕妃皆是一惊,前者默然却散发着惊人的冷气,是以一旁服侍的王雨妍也只得小心翼翼,大口气都不敢喘。而后者随后却是微微一笑,瑾兰问及,夕妃却洒然:“四皇子的确是个聪明的。只可惜……”
瑾兰惊问:“这雨馨公主能出辛者库莫非是四皇子出的手?”想起之前四皇子急冲冲进夕月居,而后淡然走出。瑾兰还以为四皇子是听了夕妃娘娘的劝告,可这怎么可能呢?四皇子一向是爱重夕妃娘娘的。
似是看出瑾兰的疑惑,夕妃望着窗外不断抽芽的桃树:“儿大不由娘,四皇子是长大了呀。”话语中说不出的惆怅,瑾兰不敢出声,陪着夕妃一起看着桃树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