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何一切皆是枉然,就算薄南风不要她的命了,还有那么多人想要。
秦秋彦微微的眯起眸子,不想江南竟然知道的那么早。早知道她聪明,蕙质兰心并不为过。却没想到,早在那个时候她就已经认出他是谁了。
却只字没有提起过,还肯当他是她的骄傲……难怪那个时候,总会莫名其妙的对他说抱歉的话。原来,他在她的眼中,已然无所遁形。
又怎么会天真,她想的一点儿都没有错。他是真的爱上她了,如果当时她逃了,才可怕。他只怕不会放过她,结果只有一个,便是摧毁她。
秦秋彦交握的手指微微的颤起来,如若不是江南,是另外一个女人会怎样?明知他就是一只狼,还会不会睡在他的身侧,肯为他生下一个孩子。他只怕早已经将她吃掉了。无论他有多爱,只要她转身想逃了,秦秋彦觉得,他都不会放过她。有的时候越是心爱的人,越会激发内心的狠戾。当他认准她的时候,便不容许丝毫的背叛。
可一手摧毁了她,只怕他也活不了。跟亲手了断自己有什么区别呢。
秦秋彦定定的看着她,有伸手将人拥进怀里的冲动,那只手臂却麻透了,动也动不了。
江南没有停下来,话匣子打开了,就像泛滥起的洪灾一样,拦也拦不住。
“我知道当年的真相不是那样的,你不是真的想置我于死地……”她哽了一下:“可是,我爸爸他还是死了。豆豆也丢了,我也彻彻底底的变成了一个疯子。我知道这些都怨不得你,我只是想不明白,为什么要有这么多的灾难。好像自从沾到你们薄家开始,我就变得多灾多难起来……这一次我听许涛说了,原来当年你是想那样子毁掉我……”
就算最后他收手了,可江南还是怕起来。就像心里的什么东西被一下击碎了,拼也拼不起。
秦秋彦从来不知道,那些时候她有多感谢他,简直把他当神一样敬仰着。就是因为那些事,他才成了她的骄傲。让江南觉得,薄南风善良又通透,多么难得。就像她的指向标,总在她最茫然无措的时候为她指出一条路来,恰恰又是她心中最想走的。这样的知已,何其难得。
哪怕薄南风有备而来,江南认定他是一个好人,所以不顾一切倾心以对。不管他手上沾了什么,也不管他生活的世界有多凶险,她都打算不顾一切了。那时候再绝望,再惧怕,只要一想到至少还有薄南风,她就会傻里傻气的勇气倍增。
可是,当许涛将真相告诉她的时候,江南忽然有些懵了。原来那也不是真的,起码不是出自他的真心,不过就是他设的一个局……江南就在想,到底还有多少局?是不是一个一个的揭开了,就会将她铭记在心底以为璀璨生花的东西一点一点的打碎?
她不要,人活着,再寂寥,总要有一些东西可供缅怀?否则,最最不堪的时候,她要拿什么来拯救自己沉沧的心。
江南摇了摇头:“秦秋彦,我真是怕了你了。我知道自己整个脑子都是错乱的,真真假假根本就分不清楚。但是,只要你走近了,所有的一切都会一点点的大白于天下,我很害怕……”
她没有说她害怕什么,秦秋彦却知道。
过来抱住她,轻轻拍打他的背,喉结动了动,下巴抵到她的发顶上,哑声说:“再没有什么是假的了,不是所有你觉得美好的东西都是丑陋不堪的。到现在,连我自己都说不清楚,当初是想设计你,还是想要帮你,你在我面前茫然无助的时候,总是忍不住去心疼……我答应你,再不欺瞒你,只要是你想知道的,就通通说给你听……”
江南哽得更厉害,时间已经很晚了,全身的力气都有些透支,就连哭泣都是有气无力的。
半晌,方问他:“既然你没死,为什么不来找我?”
她都已经疯了,真的要以为他死了,他也没有出现。江南觉得,如果不是那场意外的相遇,只怕他再也不会现身了。
秦秋彦张口骂她:“傻瓜。”他怎么可能不想回来找她,太多次着了魔似的想回来,要回来。睡梦中都已经到了S城,可是一道道的防线,挣不开,躲不过,焦燥难安的从睡梦中醒来……
“从我离开那一天开始,每天最想的,就是回到你和孩子身边……如果不是那样,为什么还要痛苦的活着。”秦秋彦告诉江南:“其实你生秦凉的时候,我就在你身边。知道你一定会很害怕,怎么忍心你一个人受苦。那是我在S城的最后一天,四年前的那一天,我从S城离开。离开你和秦凉,是怎样的绝望,也想过可能这一走永远都回不来了。可是,至少你和秦凉是安全的……便想,有他陪着你,你总能好好的活下去,即便你们的世界里没有我……”
江南震惊的抬起头,不相信这是真的,以为是错觉,可是很真,手掌被他握在掌心里,被他紧紧握着。觉得正是那样,那个时候才有力气将秦凉生下来。却从没想过那是真的,一切只可能是幻觉。
因为那一年的那一天,薄南风被告知死亡。是昭告天下的,离正扬和黄宇还去认过尸,也没察觉出破绽。所有人都知道薄南风死了,所有搜查行动停止,封锁也撤销,一切的天罗地网那一天打开了。再不怕薄南风插翅能逃,因为他真的是死了。
江南瞠目结舌,嘴角动了动,艰难发声;“你说的是真的?”
秦秋彦点点头:“真的,不该去看你的,无疑是冒险,最怕给你带来凶险。可是放不下,还是只能任性。这个时候怎么可以不陪在你的身边,怕自己会遗憾一辈子。钟庆丰本来不允,没办法,就帮忙打点了一切。”他笑了笑:“总算,你顺利的将秦凉生下来了。”他抱过他的孩子,觉得一切都有了终结,哪怕此去经年,真的无路可走,也满足了。
桃花眸子淡散的眯着,神色中有一丝痛触,可想而知,当年他是怎么从她们母子身边走开的,如同在他的心上割肉。如果可以,这一辈子都不愿再想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