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过水,问:“案情到哪一步了?”
许涛拉了一张椅子坐过来。
跟她详说:“人已经被逮捕了,受害者自己报的案,受害者家属说犯罪嫌疑人有向他们索要过财物,这样看,检察院一定会以绑架罪提起公诉。其实我还没去见过犯罪嫌疑人,只是接到家属的委托。想着手头上的事太多,实在脱不开身,就问一问你要不要接。身体能吃得消吧?”
江南笑笑:“可以,完全没问题,这个官司我来接。”
“那行,我把犯罪嫌疑人家属的联系方式给你,还有其他材料,之前我都整理过了。”起身去办公桌上拿来给她。“你先好好看看,哪里不明白我再跟你说。”
江南接在手里:“谢谢你啊。”
从头到尾看下来,一两个小时的时间就已经过去了。再会见当事人之前,江南想亲自跟犯罪嫌疑人的家属面谈一下,出来按着许涛给的号码拔过去。
很快被接起来,是个中年妇女的声音。
“你好,你找谁?”
江南报清来路:“你好,我是XX律师事务所律师江南,你来找过许涛是吧?如今这个案子到了我手里,你看看是否要办理委托手续。我同事说他都跟你说过了,如果同意的话,我们见一面。”
女人一听江南是律师有些激动,连忙应。
“你好啊江律师,要委托,要委托。你看我去哪里找你方便?”
江南直接说:“来事务所吧,我等你。”
女人来得很快,不是本地人,为了方便,就在事务所附近的宾馆住下了。
之前听许涛说是个三四十岁的女人,这么一看,很苍老,只面相要比实际年纪大很多。
江南请她坐下,跟她自我介绍之。确定委托关系后,简单说起案情。
女人叫简妆,被逮捕的犯罪嫌疑人是她的丈夫王长发。他接到公安机关的通知时,王长发就已经被逮捕了。她连夜赶来S城,听说这家事务所的律师很权威,于是便找来了。
江南问起来,简妆只说:“我家长发肯定不会绑架谁,勒索钱财什么的更不会。那不是什么受害者,而是我们的儿子……”
女人越说越激动,说到最后泣不成声。
江南不停的劝慰,仍旧无法安抚她的情绪。一时间谈话很难进行,能看出女人是真的伤心,连情绪都无法控制。而江南还有很多疑问的地方,可以说是越听越糊涂,怎么被害人又成了犯罪嫌疑人的儿子?问不出所以然来,就当算干脆着手备齐材料去看守所会见当事人。到时候一聊起,就什么真相都一目了然了。
看了一眼时间,午休的时间过去大半。同事们出去的出去,吃饭的吃饭,整个事务所里出没两个人。
江南结束今天的谈话,对女人说:“行,你先回去吧,我会尽快备齐会见材料亲自去看守所会见你的丈夫,到时候有什么事我会直接跟他谈。我们保持联系,有什么事随时打电话。”
简妆抓住江南的手,眼眶哭得通红,可怜兮兮的满是期许。
“江律师,长发的事就麻烦你多费心了,他天生就是个老实人,从不会做伤天害理的事。我们全家老小就指望他呢,求求你一定要让他没事。”
江南只得安慰:“你放心吧,我会尽力的。”
把人送出去,一转身,薄南风的电话便到了。
问她:“吃饭了吗?”
江南坐回椅子上,轻轻的笑;“没呢,之前有点儿事耽搁了,这会儿正准备去吃呢。你吃了吗?”
薄南风神思敏锐,一下嗅出她话中嫌隙。不笑了,能想象出他正板着脸,故作严肃的问:“干什么呢?是不是有事瞒我?”
江南只得实话实说:“在事务所呢,实在不想再休息了,正好有案子,就过来上班了。”
薄南风叹口气:“不是不让你上班,等我回去不行么?差这几天?你一个人不回妈家住,吃饭怎么办?”
江南拿下圆珠笔漫不经心的敲打桌面。
“以前怎么办,现在还怎么办呗。在遇到你之前也是我一个人,生活工作照样还不是两不误。”
所以才说人被关爱久了会变得娇弱,越发的弱不禁风。以前江南不说自己是钢铁不坏之身,女人的娇气却没有。忙起来有的时候一天故不上吃饭,照样生龙活虎的。现在薄南风不在家,连工作竟都不允了。
薄南风一再再提醒她:“按时吃饭,再忙也得吃饭,别让我担心你。”
江南嗯嗯啊啊的应是,拿起外套出门。
薄南风也没顾上吃中饭呢,半晌午的时候和阮天明来医院里看苏瑞。那一时苏瑞正被拉着去做检查,折腾下来就已经到晌午了。
苏家的下人大楼里出来,直奔这一处走过来。
“少爷,小姐已经回病房了。”
薄南风扔下手里的烟,要进去看望她。发现阮天明站着不动,叫上他:“站着干什么,不进去?”
阮天明摇了摇头:“你进去吧,苏瑞不想见我。”
打从S回来就一直持续这种状态,苏瑞不仅不看他,便是连一句话都懒得同他说。那一天他钳制住苏瑞的手腕,任江南打那几巴掌,以苏瑞的性子,定是一辈子不会原谅他。阮天明已经想得很清楚了,其实就连他自己也不打算原谅自己。他对别人仁义,对自己爱的女人却是不仁不义。他和苏瑞的爱情注定是无望的,跟铁树开花还比不得,是场孽缘,一辈子就只能无望。
手里的烟吸得更猛烈,觉得五脏六腑都烧了起来,有时候绝望就像燎原的青草,春风吹又生,总是那么没完没了的。阮天明此刻的感觉就是,如果说他的生命极少有光明和希望,每天奔波在一条通黑暗淡的路上。那么,喜欢苏瑞,便是最绝望灭顶的一条。如果没有这些事,他是真的打算一辈子都不说出来,只当作自己无聊而又刻骨的想入非非。
薄南风一伸手拉上他,大力的扯着他向前走。
声音淡薄,听不出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