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裂的门匾,破败不堪的大门,满是腐尸的庭院,血迹斑斑的房屋,刚到门外就感到一股腐烂的恶臭夹渣着淡淡的血腥气味扑面而来。在加上那嘎吱作响的房门。这哪里像是一处宅院,分明就是一座鬼屋。张泽亮呆呆的看着眼前的安家宅院,胃里翻江倒海,脸色煞白。而安龙更是顾不上众人,几步冲进大门。
“啊……”安龙一声长泣,双目通红,轰然跪倒在地,他双拳紧握,面容有几分扭曲,带有几分自责、几分愤怒、几分恨意。
“血、河、帮、我、要、你、们、血、债、血、偿。”安龙咬牙切齿一字一顿的道。虽然在逃亡的路上已经听血河帮说起,但亲眼看到亲人这般惨状,他那通红的双眼再也压不住那沉痛的感情,滚烫的热泪,从他的眼中涌了出来。体内符力震荡,本就受重伤的他只觉眼前一黑,胸中气血浮动,“噗”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晕厥过去。
“少爷……”魏山几人急忙冲进大门,也不管还在门外的张泽亮,将安龙扶起,眼眶也是有些发红。
“潘云、彭哲你们将宅子收拾一下。李玉,你扶少爷进房。”魏山忽然站起身来,变得很平静,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一点也不像是那个冲动易怒的魏山。
“魏山,你……”李玉将安龙交给潘云、彭哲两人,站起身来,盯着魏山。
“李玉,你是我们四人之中实力最强的,少爷就拜托你了。”说完不等几人反应过了,脚下涌现出淡淡的黄光,如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
“魏山、你回来……”李玉急忙呼喊,脚下发力、几个跳跃间便追上了魏山。
“李玉,你要拦我?”魏山停下脚步,神情冰冷的看着挡在自己面前的李玉,体表黄光闪烁,符文穿梭。
“我、必须拦你。”李玉上前一步,长剑出鞘,无数符文穿插其中,剑锋直指魏山。
“够了……”一声暴呵传来。安龙在潘云、彭哲的搀扶下缓缓走来,声音有些沙哑。
“少爷……”听到安龙的声音,两人齐呼出声,身上的符力散去。
“都够了,先让我安家老小入土为安吧!”安龙的神情有些木然,沙哑的声音像是一个看淡了一切的老人。
说完也不管魏山等人,挣脱潘云两人的搀扶,缓步走回院子。四人连忙跟上,和安龙一起将一具具尸体抱放到一起。
张泽亮看着这一幕,心里像塞进了一大团棉花,透不出气来。
这一夜,张泽亮失眠了,思前想后,脑子里思绪万千。尽管他已经有了准备,但还是低估这个世界的残酷。只是他不知道,这一夜,陪他一起失眠的还有太原城与周边大大小小的势力。
太原城、城主府……
大殿之上,端坐着一个面沉如水的男子,他鬓发己经斑白,脸上散发着威严的气息,尤其是那咄咄逼人的眼神,让人不敢直视。
“圣器师吗?你们有什么想法。”男子抿了一口侍女递上的茶水,扫了一眼殿内的众人一眼,面无表情的淡淡问道。
“大人,属下觉得在事情不明朗以前我们最好在观望观望。”话音落处,一名肥头大耳,脸色黝黑的胖子上前一步,行礼说道。
男子依旧面沉如水,端起茶水又抿了一口,仿佛没听到胖子的话一般。良久,见众人都没有要说话的意思,将茶水递给侍女,缓缓起身,一声冷哼,四周气温似乎急剧下降,一股冰冷的寒意顿时弥漫在大殿之中。
“大人……”胖子吓得一身冷汗,急忙跪倒在地,额头死死的贴着地面,不敢起身。而其余的人则是一声不吭,眼睛盯着自己的脚尖,仿佛那里有什么吸引他们的东西……
太原城、李家会客大厅……
“俊儿,是你亲眼所见还是道听途说?”大厅主位之上,坐着一名须发皆白、身材奇伟的老者,他眼光锐利,一股无形的压力压得李志俊有些喘不过来气。
“父亲,孩儿亲眼所见,他身上的确是圣符甲无疑。”李志俊低着头,不敢去看老者的眼睛,似乎很惧怕老者一般。
“嗯,亲眼所见就好,俊儿你记住,你身为李家的继承人,李家的生死存亡全在你一念之间,决不能道听途说就轻下决断,就算是你亲眼所见,未经证实之前,你也要保留几分疑心,待看明天,若他真能炼制出圣符器,那就凡事让他三分,如若不是……“老者没有说完,但李志俊明白如果明天张泽亮炼制不出,那他必死无疑,就连安龙一行人恐怕也要命丧当场。
“父亲教训的是,孩儿紧记。”李志俊应声答是。
“好了,你下去吧!明天你带人早些前去,哼、太原城很久没这么热闹了。”话音刚落,李志俊身上的压力一松,忙问安行礼,转身离去,仿佛对面的不是他的父亲,而是洪水猛兽一般。
黄家书房……
“智阳,你从小就很有主见,这件事就你自己拿主意,结识一名圣器师固然能得到无尽的好处,但也伴随着无尽的危险。其中利弊你要仔细思量。”桌案之后坐着一位面容消瘦、眸蕴神光的老者,此时正书写着什么的他,忽然停下手中的笔,淡然的看着黄智阳,缓缓说道。
“父亲请放心,阳儿自有打算。”黄智阳看着老者,行礼说道。
“去吧!”老者说完,自顾自的写着什么,不在理会黄智阳。
“父亲早些歇息,阳儿告退。”说完行了一礼,缓缓退出书房,关上了房门。
太原城城东血河帮总部……
“万钧,安龙的事先放一边,目前最重要的弄清楚对方的身份,虽然咸阳他们说是眼所见,但还是在确认一下为好。”院落之中,一位身着紫色长袍,满脸坚毅的中年男子开口说道。
“可是,父亲,我咽不下这口气。”在男子对面,一位年约十七八岁,眉清目秀,身材匀称的少年愤愤的道。
“咽不下也的咽,若对方真是圣器师,他只需要拿出一件圣符器,便有无数人愿意为他灭了我血河帮。”男子眼中闪过一丝失望。
“可是……若他要为安龙出头呢?”万钧不甘的继续道。
“若他要为安龙出头,也不会只是喝退咸阳他们了,如果我猜得不错,他应该是打算两不相帮,不过……为了以防万一,将那人给安龙送去吧。”男子眉头紧皱,犹豫良久才说道。
“父亲、那人可是……”万钧还未说完,就听见“啪”的一声,被男子一个巴掌扇飞老远。
“我曾离怎么会有你这个孽子。来人,将他给我关起来,没我的命令不准放他出来。”
“是。”男子话音刚落,几道身影从院外快步走来,不顾万钧的呼喊叫骂,将他带了下去……
以此同时,朱家、何家、沈家、赵家以及各个大小不一的势力类似的事情正在上演。这一夜,注定无眠……
清晨,本该是太原城最清净的时刻,可今日,天不见亮就有大批大批的人蜂拥而来,将城门堵了个水泄不通。有些更是连夜赶来,在城门外守了一夜。这样的情景,将城墙上的守卫都吓坏了,急忙派人去城主府报告。而城主府却只传来一句话:“一切照旧。”
安家宅院,位于太原城城南平民窟街尾,据说安龙的爷爷也是这里平民,幼年时被一名路过的符奴看中,收为弟子,从此跟随他的师父离开太原城。多年之后,不知道他经历了什么,居然带着一名断了一臂的女子又回到了这里,买下了街尾的好几间房屋,建造了这座宅子,定居在此。只是两人深居简出,不问世事,也不和任何人往来,逐渐的也就被人淡忘,就连这街尾也鲜有人来。安家出事以后,周围百姓更是对这条街尾敬而远之,相继搬走。
从作夜开始,原本人烟稀少,门可罗雀的安家大门前,却逐渐有人到来,将那原本寂寥无声街道悄然填满,就连街道两旁的树木屋顶之上都站满了不少人。这些人静静的站着,注视着那扇破败的大门,没有一个人说话,仿佛是怕惊扰了门内正在沉睡的恐怖怪物。
忽然“嘎吱”一声,那扇破败的大门打开了一道缝隙,一道魁梧的身影出现在缝隙中。
魏山开门的瞬间就被这人山人海的场景给惊呆了,要不是安龙推他一下,他几乎就要下意识的将大门重新关上。魏山深吸一口气,将大门缓缓打开,侧身站到一旁。
经过了一夜,安龙等人似乎将仇恨压在了心底的最深处,没有在张泽亮面前表现出来。只是,那样的血海深仇,真的能压住吗?
安龙上前一步,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从怀中取出一份名单开口道“李志俊、赵梦雯、周雪梅、朱奕俊、何妍、孔颖成、黄智阳、苗莉莉。念到名字的八人到前面来。”
很快,八人分开众人来到安龙面前。
“你们几人跟我进来,其余人都散了吧!”安龙说完,转身走进庭院,几人连忙跟上,魏山随后关上大门,隔绝了众人的目光。
看到大门缓缓关闭,众人不但没有散去,反而越聚越多,他们各怀心思,静静的等待着……
张泽亮端坐在大堂之上,看到安龙带领几人进来,放下手中的茶杯露出一个灿烂的微笑道:“首先,我要恭喜你们,在众多打劫者中脱颖而出。作为奖励,你们将获得我亲手打造的圣符器一件。不过你们也不要骄傲,以后要互相讨教,再接再厉,将这份职业发扬光大。”
几人听得冷汗淋漓,面色难看。去他丫的脱颖而出、去他丫的互相讨教、再接再厉,去他丫的发扬光大,如果不是为了圣符器,如果他不圣器师,一定要将他抓起来折磨至死。这一刻,八个互相或认识或不认识的人心思出奇的一致,心中暗暗发誓,以后谁敢在他们面前提起打劫两字,必定将那人挫骨扬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