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风心里觉得后悔，自己为什么要招回这么个麻烦，问题还是他主动招的。看来她在学校里让人一眼难忘的成绩单真不是在开玩笑。
“你了解刑警的工作吗？”
游乐低头玩手指，喃喃自语，“我只是个实习生，当然不了解。”
“啊？说什么？”
“没什么。反正我妈说了晚上不能在外面逗留，我每天都要跟她报备，要是晚了，她肯定急疯过去。”
“呵。”他嗤笑道，“那她让你念公安大学，就没想过这个问题？”
游乐一皱眉，她不喜欢对方用这样的口气谈及自己妈妈，“你管不着。”带着一股子倔劲。
嘿！现在的小丫头还真都挺有个性。那个夏雨眠吧，虽然没这位“过分”，来这些天隔三差五也是要提意见的。什么要给实习生机会出现场啦，要一视同仁啦，不能一概而论啦……
秦风算是彻底败了，耐心也被磨得七零八落，没好气道：“你自己不觉着这要求过分吗？我们不是一般的工种，能给你机会讨价还价，我们面对的都是凶残的罪犯，保护的是活生生的人命。那些罪犯在杀人的时候你能冲过去跟他们说‘我晚上要回去报备，你等会儿再杀’吗？”
游乐抿住嘴唇，脸上又是委屈又是不甘，半天才回他一句：“那，你再把我调回交警队吧。”
“你说什么？！”他彻底怒了，“你以为这是玩儿呢？你当自己是警察局长还是国家领导？说调过来就调过来，说调回去就调回去？就算你真是，在咱们国家搞特殊，你就不怕被吐沫星子淹死？”说话时步步逼近，直把她逼至墙根，一双眼里冒出火来。
她被这阵仗吓着了，但还是回嘴道：“又不是我要来的。”
“嘿！”他要不是见她是女的，早就动手了。就说嘛，这类人不能招！
——
“头儿！”快艇破门而入，见到二人暧昧的姿势，不知道该不该把话说下去。
“说！”秦风退开前又瞪了游乐一眼。
快艇语气一沉，“又死人了。”
秦风眉峰落紧，对游乐说：“回头再教育你。”拎起椅背上的夹克往肩上一搭，跑出办公室。
游乐在原地愣了会儿神，随即跟了上去。
……
还是同一所酒店，只是楼层不同，并且没有血水流出房间。
死者是三个嫌疑人其中之一，宜丰地产总经理，王栋。由于是耗子盯得梢，所以第一时间赶过来，现场没有遭到破坏。
浴缸的水龙头是开着的，但没有水流出来。管理人员说这层楼的水管爆了，正在抢修。浴缸里有小半缸水。秦风目测了下水深，又掂量了下尸体的体积，根据水流速度和修水管的起始时间，大致推算出个死亡时间。
小王指挥小余测量肝温，结合水温、浴霸对尸体的影响，最终得出的数字和秦风一致。
凌晨4：00——6：00。
与上一起惊人相似。凶手要么有强迫症，要么就是这个时间对他来说有什么特殊意义。
“酒店的警戒刚刚解除就敢作案，还选在同一家，胆子挺大。”小余边帮着抬尸体边自言自语。
秦风笑笑，同时给进来勘验痕迹的人挪位子，接着开始观察房间内部。和上一起差不多，现场干净整洁，没有打斗痕迹。桌上的冰桶里有一瓶香槟，冰块已经融化，两只香槟杯的杯底都留有少量香槟。化验科的同事正在取证。不过他不抱太大希望，毕竟上一次的现场也留有红酒，结果两杯都是被死者喝掉的，只查到他自己的指纹和唾液。
一转头，就见游乐站在门口踌躇不前，脸上写满好奇，却又不敢踏进来。
“你不是打算调回去吗？”
“我……”
“这个人本来是归你盯的，现在好啦，凶徒再次作案，你就没那么点愧疚？”
游乐：“这和我有什么关系，不是还有吴昊学长。”
“一个人盯两双眼睛，两个人四双，效果能一样吗？要不是你提前离开，凶案说不定不会发生。”
话说的委实有些强词夺理，可他是真被气到了。要不是他有亲自查岗的习惯，昨晚给耗子去了电话，恐怕今天都还不知道她自己给自己下了班。
耗子那人也是，不就学妹吗，不就长得还算标致吗，三言两语就被一小丫头搞定，糊里糊涂的批准她回家去了。
“头儿！监控……诶诶诶？”耗子一出现就被秦风揪住耳朵，吱哇乱叫。“痛，痛，痛！”
“还知道痛啊！啊？！”一把甩到对面墙上，指向游乐，又说：“给别人放假是吧。行，今天收笔录、作报告的事就交给她了，你从旁协助。要是让我知道你帮她做，看我怎么收拾你！”
耗子躲过一记掌风，拉上游乐边跑边喊：“遵命！”手里刚弄来的监控录像不管不顾就往天上扔，为他俩争取到逃跑的时间。秦风接到录像后，啐道：“臭小子！”
——
收集笔录大概是世界上最枯燥的事，尤其是涉案相关人员过百的情况下。关键是秦风把这事儿“全权”交给了游乐，“全权”的意思就是所有人都要靠她一个人问话，连耗子也不敢插嘴。
此刻，她站在秦风跟前，眼睛始终盯着墙上的挂钟，片刻不离。对方正捧着满满一本子笔录翻看，不说话，也没打算让她说话。
其他人各自接任务忙去了，整间房就剩他们俩人。
游乐攥紧项链，吊坠上熟悉的棱角让她心安，同时也在心里盘算：如果是他，也没什么，世上少一个凶神恶煞的人没坏处。可眼睛还是移不开表盘。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再有一分钟就十点了。
“那个，秦队，我真的……必须要回去了。”口气很是焦急。
秦风抬头瞄她一眼，“你到底想不想在刑警队呆？”
吊坠在掌心来回摩挲，“想。但就是……”
“就是晚上不能熬夜，不能出任务是吧。”
“额……是。”
长久的沉默……
“早上能早来吗？”
“能！我可以和太阳公公同时出动！”
“行，那你以后的上班时间就和日出时间一致好了。我会每天关注日出时间的，晚到一秒都算你迟到，到时候你也别想着调回交警大队，直接滚回学校去吧，实习成绩什么的，也不用要了。”
游乐想了一会儿，说：“成交！”紧接着就往外跑。
远远的，听到秦风在后面喊：“你就不能小点儿声！”事实上，他的声音更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