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我问你500两银票的事,这几****拿给我,”听到三爷这么讲,三奶奶知道这钱从汤老爷那里出,看来是指望不上了。但她可不想这么大笔银子从自己口袋里往外掏。
她缓缓说道:“这求官的事,在外人听来,想是你三爷自家的事,但万一求官成功,走马上任之后,这得来的好处,到底都有谁有份呢?仔细想来,还不是为了汤家,为了鸳鸯转香壶,这明摆着是汤家的事,银子倒要从我们三房院出,我吃不下这口气,更何况我们家银两也不宽松,这笔钱得想办法从汤家帐上出。”
“有什么好办法?你赶快把银子拿给我了事,我也好快去送给那苏大人。”三爷道。
“每年宫里不是赐给汤家许多珍稀古玩并那宅院吗?这京城里好地段的那处宅院,目前租给一家商铺,听说那租金每年也有不少呢,而且这2年因为盛世,生意也做的好,地段寸土寸金,那租金自然也是水涨船高的。”
“你想打这租金的注意?算了吧,那收租的陈户,都是定时将租金交给大哥的,都有定数,难道要我从中间拦截不成?”
“正是这个打算,”三奶奶悄悄说道:“我之前都打听过,那负责看管铺面收租的陈户,是每年一次将所有铺面的年租交给大哥,但你也知道,大哥这份差事,还是老爷担心他实在寂寥,强安排给他的,他能尽力去做吗?他可是从来也没去到铺面上去查看一下,那租金,也常常是不按时去收,有时陈户找到这家里来,他倒派使他到铺面上去等着,等他得闲了去看一并将钱拿回来,你看,哪里有这往外推钱的理?今年开春,想是那租金又要收了,这个时节,大哥肯定还没有收来,我们去找到那陈户,去将那租金要了来,先顶一顶急用。”
“这个,不妥吧?那陈户未必将钱给我。”三爷道,
“你是什么身份?那铺面难道只认老大不认汤家老三不成?就说是大哥指派你来的,在小恩小惠招待一下,没准成。”三奶奶说道,
“大哥万一去收了怎么办?“三爷问道,
“按往年的惯例,大哥从来没有主动去收过,都是陈户又送又跑的这么拖延着将钱拿过来,难道今年大哥变了不成?’
三奶奶想了一会,又道:“即便被大哥发现了,你这事又不是没提前让老爷知晓过,就说是走投无路,急用钱才想到这上面来,到时候哭哭穷,说说这散财求官的重要性,也是应对之策。’
“好,就这么办,“三爷点点头。
春晓带着那三奶奶的侮辱辱骂回到自己的住处。
脱下今天一早穿起来的枚红色布裙,重新穿上一条颜色发白,已经洗得很旧的衣服来,将那件枚红色衣服收好。
重又走出门来。
在通往制坯房的路上,看到二爷、四爷、老爷还有房管家正往制坯房走。她不仅多望了那房仲一眼,恰不巧房仲也回头望她,情急之下,春晓快步走开了。
房仲回望之时却在心中嘀咕:“这姑娘刚刚还算穿的鲜艳,这么一转眼又是灰头土脸的出来了?”
制坯房内,采来的石头被整齐的放在木地板上,汤老爷认真查看着,今年的石头因为宫里多要了5把壶出来,采石量自是比去年多了一倍的数。当看到那块精致得体、层次分明的石头时,汤老爷拿起来放到手上认真查看着.正是那块藏石思子的母亲送来的石头.
汤子夏于是将这块石头的故事前前后后告诉了老爷,老爷听完,缓缓道:“这是一块好石头,因了它的得来不易,更要将它制作成一把上好的鸳鸯转香壶.”
二爷和四爷听完,都点点头.
汤老爷交待了今年制壶的一些重要筹备和前期注意事项,并将需要房管家及二爷、四爷重点关注事提前做好了布置,三人应允答应着,于是汤老爷回房,三人各自走开。
四爷汤子冬回房走时,迎面见到田婶拿着一个精制的竹篮往前走,四爷和她打招呼,并问她拿这个竹篮子作甚。
“咳,前日里因为四奶奶喜欢房总管做的小竹篮,可以盛放一些小物件,我想自己也学了做来,如今笨手笨脚倒也做成了,只是还不利索,想再去请教一下房管家,也好做个四奶奶满意的竹篮来。”田婶回答。
“嘿,”四爷并没多说什么,只是告诉她房总管刚刚从制坯房回去。
田婶听说,于是往房仲住处寻来。
房仲刚回来,正要倒杯水喝,见到田婶过来,赶忙让坐。
“我来也没有什么事,只是这个竹篮子被我笨手笨脚拾掇好了,您来看看,哪里还有不相称的,指点指点我,我来做的更好。”田婶说道,房管家接过来田婶递过来的竹篮,察看了一下,说到:“蛮好,蛮好。’
两个人说话的当口,田婶四顾了一下房仲的屋子,只见这屋子虽摆设简单,家具简陋,但收拾的非常整洁。
“您这屋子,倒整洁的很,只是有些冷,”田婶说道,
“咳,老爷给我这么大一个房间,我东西少,又孤单老人一个,”房仲说道,
“您老以前有过家人吗?”田婶不觉多问了几句,
“没有,我一生未娶,哪里来的家人,我这一辈子多半的时间在汤家度过,看来这余生也要靠着汤家了。”房仲说道。
“年轻时风风火火,有使不完的劲和精气神,为着汤家尽心尽力,可到了这年老的当口,却最需要的,是个老来伴呀,儿女倒是自有儿女福,用不着多操心的。”田婶说道,“你看我家银杏,我为她操心操到心累,但她以后的路,不还得她自己走不成?谁也不能帮她走上一步半步的,而我自己,年纪越发老了,老了还是得靠自己。”田婶说道。
“是这个理。”房仲说道。
田婶见房仲并没有多说什么,她知道自己话还未挑明白,她知道,到她们这个年岁,已不像年轻人,你退我进,我进你退,拉长线玩各种支线剧情,却迟迟不能到达目的地。
到她这个年岁,就要开门见山,直截了当。
“我也不想再兜着弯子说话了,房管家,你看我们都是汤家的老人了,尤其是您,在汤家呆的年月更长,对这里的一切都知根知底,想必您也清楚,我们娘俩当初同四奶奶远道到这里来,承着四爷对四奶奶一往情深,承着这汤家宅门仁户,我们娘俩才得以有个落脚地。银杏她爹死的早,我一个人拉扯大她,如今,她自己翅膀硬了,我也得靠自己过下半辈子的日子。”
说完,田婶看房仲一言不发,接着说道:“人常道少来夫妻老来伴,可对于你我这样的情况,可能老来伴的理解更深一层,我接直接明说了吧,您看您形单,我也影只,不如,我们………”
田婶终于说出了她心里的话。
而房仲,却完全在没有防备中,感觉到突然,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坦白讲,他心里现在一片空白,没有想好怎么来回答。
从内心中,他并不厌烦田婶,她为人热心,他也非常认同她讲的话,年月越大,越能体悟到那种孤独和寂寞,老来绕膝,也许才是人生的幸福。但对于像他这样的人呢?能有个老来伴,互相扶持着走过余下的路,未尝不是一条路。
如今这条路,有人想让他和她一起携手走下去。
而他,这个在汤家呆了大半辈子的人,却没想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