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两年前,赵雅晴少了几分稚嫩,多了一丝成熟。
无数个夜晚,在噩梦中惊醒,梦见了梨花村,梦见了爹娘,梦见了曾经对她好的村民,梦见了嘲笑她嫁不出去的那几个小孩子,他们都被山贼残忍杀死。
“当初我就不该吞下那龟息丹,苟且偷生,害了爹娘,害了全村人,都是我的错!”双眼渐渐湿润,认为所有人都死她害死的。
……
两年前大火烧到赵家之时,赵雅晴被救出了梨花村,醒来之后,物是人非,梨花村已经变成废墟,烧焦了的尸体堆积如山,迟来的士兵还在不停的从废墟里抬出尸体。
如果士兵早来几个时辰,村民就不会死,黑风寨山贼就不会逍遥法外!
走进一片狼藉的梨花村,走在熟悉的小路上,来到了自家门口,发现自己的家也被烧毁了,她看到了爹娘的尸体,也看到了司徒俊宇!
此刻司徒俊宇脸色苍白如纸,听到那曾经熟悉的脚步声,就知道来者何人,转身之时,就看到了泪流满面的少女,顿时心中充满了愧疚:“对不起!”
“为什么现在才出现?你知不知道你是我们全村人的希望?三天的时间你都在做什么?你说啊!”泪水已经模糊了双眼,却努力想看清司徒俊宇此时此刻是什么神情,悲愤的咆哮声传遍四面八方。“我知道了,是你贪生怕死,等山贼走了,你才敢出现,胆小鬼,我恨你!”
“对不起。”司徒俊宇低下了头,不敢看她。
“你除了说对不起就没话要对我说了吗?你说啊为什么现在才把士兵带来?!”她又一次质问,换来司徒俊宇一句又一句对不起。
在今天之前,她从来没有这么愤怒过,从来没有这么悲伤过,从来没有这么大声咆哮过!但今天这些都做了,她失去了父母,失去了朋友,失去了梨花村,失去了一切!
明明心中隐约知道这并不完全是司徒俊宇的错,却被愤怒与悲伤蒙蔽了内心,把错都推在司徒俊宇身上!她需要发泄,否则会变成疯子,否则会一死了之,绝不苟且偷生!
见司徒俊宇不回答,她咬牙切齿,怒火攻心,一步一步走向他,抬手一巴掌扇在了他苍白的脸颊上,留下了血红的印痕。
“我让你说,你为什么不说!”
“我中了山贼的埋伏,身受重伤,所以回来迟了。”司徒俊宇在心中自责了无数次,责怪自己从小就喜文厌武,才会打不过山贼,才会导致村民被屠杀灭亡,还让她失去了亲人!
“你不觉得你这个理由很可笑吗?你撒谎,我才不信!”赵雅晴大笑,笑得凄惨,泪如泉涌。数个月来,从来都没有叫过他老师,就算被父亲责罚,也未曾叫,除了三天前的那一次。
如果叫了老师,就是师生关系,据说师生是不可以相恋,对他一直存有好感的她才嘴硬,万不得已能不叫老师就不叫。
现在已经好感全无,只有怨恨!
“雅晴,你不要这样,先把你父母安葬了再说,好不好?”司徒俊宇声音沙哑,恨不得马上过去抱紧她,却迈不出脚步。
“我的父母我自会安葬,不用你管!骗子,滚出梨花村,这辈子我都不想看见你!!”赵雅晴侧身,食指指向那被烧成木炭,摇摇欲坠的大门。
他竟然真的走了,背影萧条,刚走出赵家不远,修长白皙的手捂着胸口,气急攻心,一口鲜血喷了出来,脸色更苍白了几分,想起了黄河村最有名的大夫说的话,无奈苦笑。
“经脉受损,神仙也难救,最长可活十年,随时都有可能丧命,回去准备后事吧。”
“黑风寨,我要你们血债血偿!”司徒俊宇双手握成拳头,美得不可方物的脸显得有些妖异狰狞。
黑风寨易守难攻,坐落在黑风山,地势险要,很多年前就存在了,寨主都换了好几位,这一代寨主是吕浩,继承父业,也当了山贼,视人命如草芥,方圆五百里都是黑风寨的势力范围。
赵雅晴将父母安葬在了距离梨花村五十公里外的一座山,这座山远近闻名,只因此山四季如春,鸟语花香,路树成荫。
为了安葬父母,赵雅晴花光了所有积蓄,如今已经分无分文,已知来自黄河村的知府带着士兵于清晨出发,前往黑风山。她虽想助一臂之力,却有心无力,她只是一个弱女子,只会琴棋书画,帮不上什么忙。只要他们攻下黑风寨,杀了所有穷凶极恶的山贼,也算是给村民们报仇了。
家没了,亲人死了,她已是无家可归之人,天下之大,竟然没有她的容身之所。想到这里,眼泪又控制不住流了下来,漫无目的走着,也不分东西南北,从此再没回过一次那曾经充满欢声笑语的梨花村,也再也没见过司徒俊宇。
……
回忆始终是回忆,已经发生的事情始终改变不了,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死去的人不可能活过来,活着的人始终要活下去。
为了活下去,她投身云雀楼成了众星捧月的花魁,卖艺不卖身,今晚是她表演的日子,大家都等候多时了,摇头甩去了忧愁,抱着古琴转身,心想是时候下楼了。
转身之后,她愣住了!
居然有人闯进她房间,她却浑然不觉,眼前之人并不陌生,但却还是第一次见此人闯进她房间。
赵雅晴皱眉,神色不悦:“你是怎么进来的?”
“你忘了?我会轻功,你窗户没关。”说话的男子如黑琉璃般晶莹的眼睛,眼里只有冰冷,眉宇间有着尊贵和傲气。洁白的月光透过窗户投射进来,将他俊朗的面庞衬托得格外耀眼。一身白色长袍,上面却绣满了紫色的蟒、显得高贵而优雅,散发出一种特殊的贵族气息。
“你来作甚?”赵雅晴有些厌烦,双眼蕴含了一丝冰凉。
“跟我走吧,我许你一生荣华富贵。”男子说话的语气不像恳求,像命令。
“我只不过是身份低贱的云雀楼女子,你给的荣华富贵,我无福消受,请你离开。”眼前的男子非富即贵,以她的阅历,自然能想到此人必定妻妾如云。若跟了此人,最多也只能成为众多妻妾中的一人,妻妾争宠,必定是勾心斗角,这样的生活她不想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