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达两年的复仇,终于在今天如愿以偿,圆满结束。黑风寨已经被连根拔起,绝无死灰复燃的一天,方圆千里,百姓安居乐业,不必再提心吊胆过日子。
今年雨水充沛,每家每户大丰收,冬天将至,没有了黑风寨抢掠粮食,村民们不愁没粮食过冬。
所有投降的山贼都被关押,将会流放边疆,作为苦力,建造城墙,只有牢固的城墙,才能抵御外敌入侵。
夜幕降临,风凉丝丝,就连月亮,似乎带着哀伤,传染着世人。
士兵们已经收拾好残局,掩埋好尸体,在空地上点燃了一堆又一堆篝火,围在一起驱逐寒气,把酒言欢。在这一次又一战争中,太多人死去,其中有的人死得重于泰山,有的人死得轻如鸿毛。
两年前,赵雅晴还是一个无知少女,家道中落,沦为云雀楼花魁,如今她已经心智成熟,已为人母,而且还找到了如意郎君,且为父母报仇雪恨,只要不出意外,今后的每一天都将是幸福快乐的。
此时此刻,两人难得有闲情雅致,并肩坐在火堆旁,凝听轻轻的风声,望着天上洁白的满月。
望着天上圆而洁白的月亮,赵雅晴心情有些惆怅,有些伤感:“我好想爹娘,好想家。”
司徒俊宇搂着她小蛮腰,柔声说道:“以后我家就是你家,我的爹娘就是你的爹娘。”
“这两年,我活得好累,突然之间卸下身上的重担,有点不适应。”一直背负着复仇的重任,压得赵雅晴身心疲惫,如今大仇已报,接下来的生活就是相夫教子,相濡以沫,平平淡淡过完后半生。
世事难料,上天是否会让两人平淡而幸福,一起白头偕老?未来充满未知,人生就如道路,不可能所有的道路都是平坦的,总会有一天被脚下的石头绊倒。从哪里摔倒就从哪里站起来,只要克服了挫折,才能和喜欢的人一起携手,一起白头偕老。
皇帝没人作陪,也没人敢靠近,独自一人坐在距离两人不远处的火堆旁,喝着闷酒,目光望向两人时,他的眼中充满了羡慕嫉妒恨,眼底匿藏着一丝狡黠。既然她大难不死,那就不必遵守任何承诺,而且她曾经说过,只要不伤害司徒俊宇,让她说什么都行,喃喃自语道:“朕绝对不会就此罢休,只要是朕看中的东西,谁都别想抢走!”
一阵夜风吹过,令赵雅晴不寒而栗,抖了抖身子,接二连三打着喷嚏。
司徒俊宇脱下外套,披在她身上,语气充满关切之意:“夜寒露重,我们回去吧,明天跟我回家见父母。”
赵雅晴点头,随即站起,望了一眼独自喝着闷酒的皇帝,正好与其对视,那狡黠且冰冷的目光,让她顿时有些不安,低声说道“皇上好像在谋划着什么,目光好可怕。”
司徒俊宇瞪了一眼皇帝,面露阴狠:“有我在,谁敢伤害你我就杀谁,就算对方是皇帝也照杀不误!”
“我不想等到明天了,现在就走吧。”女人的第六感让赵雅晴觉得明天会发生改变她一生的事情。
“荒山野岭,夜路难行,我不同意。”这一带到了晚上,毒蛇毒蝎就会出来觅食,一不小心被咬上一口,若没有解药,必定命丧当场。“明天天亮,我们就启程如何?”
赵雅晴又看了皇帝一眼,身子情不自禁颤抖了一下,沉吟半晌,点了点头。
正准备迈步,就听到仿佛不可亵渎,不可违抗的声音:“朕命令所有人,抄写地藏经五十遍,超度死去将士,天亮之前必须抄写完毕,朕亲自检查。”
笑声戛然而止,众人脸色一沉,纷纷散开,回去抄写地藏经。
司徒俊宇目露凶芒,双手握成拳头,超度死去之人抄写地藏经是理所应当,但五十遍也太多了吧?而且还要在天亮前完成,这分明是折腾为难人啊!
皇帝说完,拂袖而去,高大且落寞的背影渐渐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之内。
还没散去的士兵们顿时轰动,人人哀声怨道,视线落在两人身上,目光幽怨。
赵雅晴心细,察觉到众人幽怨的目光,恍然大悟,皇帝是不想她和司徒俊宇同床共枕,才以超度亡灵,抄写地藏经为借口:“怎么办,我们要不要抄?你我加起来一共要抄写一百遍啊。”
“谁叫他出身帝王家,是天运国权利最大之人,皇命不可违。”司徒俊宇压抑着即将冲上大脑的怒火,神色阴沉。“去休息吧,你那五十遍,交给我。”
“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我不困,人多力量大,我们一起抄。”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司徒俊宇抬起修长白皙的右手,摸了摸她柔润的长发。“你既然能这么说,我就不用担心以后你会因为我家境平庸,离我而去了。”
“只要你不离不弃,我必生死相依。”赵雅晴挽着司徒俊宇的手臂,两人一起走入营帐,开始准备抄写地藏经。
在离开云雀楼之时,她只收拾了几件衣服,根本没带任何书籍:“我没带地藏经,你带了吗?”
司徒俊宇微微点头,到书桌前翻出了一本厚厚的书籍:“带了。”
“那就好,开始吧。”
年幼之时,每当做错事,父亲就罚她抄写四书五经,如今要抄写地藏经,可是罚她的不是父亲,而是一国之君。
如今才明白,父亲所做的一切,都是为她好,都是希望她成才,希望她能嫁个好人家。
司徒俊宇准备好两人份的纸墨笔砚,便开始抄写经文。烛光摇拽,外面寒风呼啸,整个军营灯火通明,弥漫着淡淡的墨香,今晚无人敢入眠,只因皇命不可违,违者轻则一百大板,重则格杀勿论。
赵雅晴突然问:“你说人死了之后会转世投胎吗?”
“古语有云,人死不能复生,应该没有。若真有,我想你爹娘和死去的梨花村村民们应该已经转世,再世为人了。”司徒俊宇手中笔为停下,字迹潇洒大气,每一行字都大小相同,整整齐齐,不愧是出生于书香门第之人。
赵雅晴感觉自己问了等于白问:“是不是真有其事,只有死过之人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