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只是火焰的一个幻灭,扑灵灵,她消失在尽头。
我不知道那个时候的我,为什么会说出那种话!我很少如此愤怒,即使与人争执撕扯的时候也不会如此,大多都是为了衬托气氛,强自添上的狰狞。
可能是因为太在乎,但这又怎么能当做理由?当做可以对青檀发怒的理由?这不现实,我需要做些什么。
没的想,我向着青檀离去的方向冲去,一路上,我仍然记得她临走时的表情,那是我不愿看到的。
待我追上她的时候她已经在四楼了,一个背影,虽然没看到正面,但那背影明显是在抽泣,我看的分明。
“对不起!对不起!刚刚是我不对!”
我努力压抑着剧烈运动引起的喘息,拉住她的手臂。我本想将她死死抱住,但走廊上都是人,此时已经投过来很多目光了。我扯了扯青檀,想要把她拉到楼梯口。
“刚刚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了,不应该冲你发火的,你听我解释。”
青檀平时就脸皮薄,我看她捂着脸,没说话,却很顺从的往后退了几步。我转到她面前,想要看看她的脸,她却很不甘的将头扭向一边。我没强求,只希望她能原谅我。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很狗血,我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青檀突然看着我,泪水四溢横流,却无声。
“我知道,我知道。”
她声音很小,因为这一句话,已经在破口而出的时候被突然喷薄的哭声掩盖了。
我揽住她,很用力。揽着她的手弯过她的肩膀,那根手带下坠着的心形鱼骨晃来晃去,它本来是米黄色的,但在那一刻,我看到它闪了一下。
“以后不会了,我以后再也不会了!”
我感觉到肩膀上,青檀在点头,两下,很轻,却重重的放下了我心中的一块石头。
我们都没有再说话,抱在一起可能有十几秒的样子。我突然感到怀里的青檀颤了一下,然后挣开我,我没有反抗,因为我也突然想到现在的环境。而后她低着头,小声的说了句:
“我先去教室了!”一溜小跑冲着教室跑去。
我站在原地有些尴尬,好多人在看,摸了摸鼻子,也快速跑下楼。
走到教室的时候,我不经意间看向了走廊的另一头,竟然看见弯腰在吃雪糕。但他的手上拿的却不是雪糕,竟然搂着个女孩子,定睛一看,竟然是黄莺。
他俩你一口,我一口!你侬我侬,大庭广众,好不欠扁。
我走过去,将脑袋探到他们面前,盯着黄莺手中的雪糕目不转睛。后者被我吓了一跳,张了张口,像是想要说些什么,但弯腰的动作明显更快,在我脑门上敲了一记。
我缩回脖子,手扶额头,问道:
“弯腰,你后脑勺还疼吗?”
说完最后一个字,我一溜小跑冲向教室,就听到身后弯腰在问候我亲戚,甚至扯出了我那个素未谋面的大爷,话说我大爷是男是女?
没过两天,我竟然就将那天发生的事情全部忘光光了,只记得青檀不愿意去爬山,所以我再也不敢提起这件事,傻傻的认为,青檀就是不想爬山,我只要跟她提起这件事,他就会冲我发火!确实,那个时候我是盲目的,竟然没能理清头绪。这件事里到底是谁在发火?是为了什么而产生了间隙?
某天下午,教室外艳阳高照,这种月份,竟然热的玄乎,连头顶的大风扇都咿咿呀呀转了几圈后熄火了。我坐在教室后排,看着前排的同学在享用风扇大餐,越发酷热难耐。整堂课我几乎都是身在曹营心在汉,思绪不知飞也几千里。
待到下课,那早已是一个世纪之后了,我挤出教室,走廊上幸好还有风的存在,若非十分在意形象,我早已敞开肚皮一通扑扇了。
我站在走廊中间,栏杆旁早已被人占据,我大喊几声:
“热啊!热死人啊!”
没人理我,都看傻子似得看着我,我倒觉得他们是热的不想开口。
我的视线四周转了一圈,发现前不久约我看球的黄海东,正挤在我们班几个男生中间,他回过头的时候吓了我一跳。因为此时他的右眼眶竟然肿了,一片青紫。
我凑上前,说:
“欸?小子?让人揍了?这么喜庆!”
黄海东眼皮跳了跳,刚要说这什么,我身后突然传来一句轻飘飘的话:
“不好意思,麻烦让一下!”
我一愣,心中想到的第一个画面就是天上掉下个林妹妹,这声音这么软,这么柔,是哪家闺秀?
于是我回过头,哎呦,真是个美女!为什么我从没在一班见到过这个女孩子?莫不是分班后分来的?我心中嘀咕的同时也向旁边挪了一步,给这个女孩子让开一条道。女孩子低着头,一副很温顺的样子,然后她竟然对我轻轻一笑,哎呀,差点亮瞎我的……眼。
我回过神,看向黄海东,问他说:
“欸?上次给咱们可乐的,你们班的班花说的就是她吧?”
“靠!”黄海东嘴一歪,牵动了脸上的淤青,表情狰狞的就来了个标准的国骂。“喝可乐的是你!跟我有半毛钱关系吗!?”
我呵呵一笑,没接茬。
他继续说:
“你知道我这是谁打的吗?”他指了指自己的眼眶。
我摆摆手,说:“别跟我说!我不想替你出头,也不想打架!”
“就是她打的!”
哎呀!我日!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她有这么彪悍?你是不是对人家耍流氓了?”我问。
黄海东说:“我日!那TM也能算耍流氓?我刚刚玩着手机从她课桌前路过,被别人给碰掉了,手机电池都摔出来了!于是我就蹲下去捡,还没站直呢,她就当头打了我一拳!骂我耍流氓!我也是听她这么说了才知道她今天穿的裙子!真TM晦气!”
我笑岔气儿,反问道:“这都不是耍流氓,那怎样才算?”
“我日!我钱多烧的!边摔手机,边耍流氓?”
我拍拍他的肩膀,安慰他说:“她叫什么?”
“宁凡!怎么了?”
“行了!晚上我找她去!替你出头!”
于是我迎来了身旁一群人的鄙夷的目光……
谁知,当天我竟然中暑了,下午最后一节课都没能坚持到结束。我跟班主任蒋妈请假,蒋妈就是如今二班的班主任,记得有一天她说老师如父,我自然联想到了女老师如母,于是我就这么称呼了。
蒋妈当时听了我的请假理由,很不屑,说这种天气,才三十三度都能中暑?我不忿,于是充分调动身体器官,上吐下泻,惊得蒋妈一愣一愣的。
我一个人回到宿舍,住的还是原来的房间,因为分班后只有两个月就放假了,懒得折腾。另外这个寝室的床铺是整个宿舍楼独一无二的,竟然是铁的,其他宿舍都是木头订的。铁床明明更不牢固,声响很大。但莫名其妙的,这竟然让我有种奇怪的优越感,病态的感觉。
我爬到上铺,闷头就睡。
就这一小段时间里,我竟然还做了个特别奇怪的梦;
梦的开头是我爸从老郑口中,听说了我跟青檀在学校谈恋爱,于是当天就乘了飞机赶回家。然后画面一转,我爸突然骑上了自行车,手里持着根烧火棍追着我,我在前面撒丫子跑。也不知道是不是白天受了刺激,前面突然出现郑严的身影,我爸也从背后消失。郑严突然开口说:
“你这竖子!早知道当年就把你射在墙上!”
我惊得一身冷汗,睡梦里,我用力挣扎,生怕因为这一句话我会被重新塞回肚子里。而我外界的身体可能也动了动,我听到吱嘎一声,但那个时候我无法具体的分清楚,到底哪边是真实,哪边才是幻境。然后突然天地开始摇晃,天旋地转,我看到天空中有朵云彩向我砸来。我惊声尖叫,雪白的云彩跑进我嘴里,我突然在梦里笑了,怎么是棉花糖的味道,只是有点咸咸的。
但是大地仍然在摇晃,发生了一场大地震,郑严不知道在哪个片段里消失了,我只感觉到大地上只有我一个人在面对地震。
卡擦卡擦,大地板块龟裂,发出奇怪的声音。很有节奏感,一直循环往复。
画面再次一转,我突然看到郑严变成了一个巨人,他站在大地之上,怒吼着对一个大坑那啥那啥!原来地震是这么发生的!
然后……
然后我被这一幕惊得睁开双眼,太震撼了,吓掉了我的两魂七魄。
醒来以后,玻璃窗外的世界已经是漆黑一片,眼前只有一根灯管在刺激着我的双眼。
我慢慢清醒过来,发现我耳朵旁的枕头上凉凉的,转头一看,日!口水,这就是刚刚那棉花糖吗?
然后更加离奇的是床真的在晃!那奇怪的,有节奏的声音也是真实的!我暗骂一句,这傻鸟郑严,是在撸钢管吗?我抹了抹眼睛,双手扒住床沿,探出半个身子向下看去,顿时亡魂皆冒。
“我X!潘海!你脑子让驴踢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