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住店,半夜抽冷子逃跑。
从昆明到楚雄,一路上都是这么过来得。从刚开始的脸红,到驾轻就熟的自得,每骗一处,两人都成就满满似地,沉浸在一种恶作剧带来的狂欢当中。
他这个做哥的心智不但没有将做妹的心智拉高,反而被妹子的心智拉得低了。越来越象个十四五岁的愣头青。
到得后来,不用他老人家亲自出马,阮静玉一个人就可以将店家哄得团团转,将他们二人服候得周周到到。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都在于施耐德之前,在他们店里大手大脚的花费,所给的小费,积攒下来的好的人品。给他们留下的有钱阔佬得初始印像。
谁知道一个人两个月不到的时间,就会从花钱不数的阔佬,堕落成身无分文的乞丐呢。
这一天,路牌显示楚雄到了。楚雄过去,要么是昭通,要么是曲靖。去昭通的话,过去就是四川,那是他来时走过的路。去贵州的得去曲靖。
曲靖,他可是一个相熟的店家都没有。意味着接下去,很长一段路,都有可能饿肚子。想到这,两人都有些头痛。
“今霄有酒今朝醉,明日无酒蒙头睡。”看到眼前又一相熟的饭店住宿一条龙的店下出现,施耐德重又燃起对于生命的热望。
店里很多人。有身缀龙凤银锁,头戴纯银凤凰头冠的苗族女孩,亦有身穿挑花蜡染服装,腰挎短刀的彝族战士。众人七嘴八舌的正在热议着什么,“跑了,好多店家都吃了亏!”
“老板,你可要小心了!”一位水族大叔说到这。他们二人出现在店门口。众人齐刷刷地望向风尘仆仆的二人脸上。而后又齐刷刷地望向这下名叫郑和饭店的老板。
心里有事心里惊,二人听到店里说得的话时,隐隐约约觉得他们一路上干的勾当,已经先行一步被人传到这里来了。
这样一来,有了防备,他们二人再想象先前一样骗吃骗喝恐怕已无可能。
直接抽身回走,分明就是向众人承认,自己就是他们口中所传颂的家伙。正想着找什么借口回身。
那位被众人注视着的老板的突然惊喜地叫道,“这不是施老板吗?贵客贵客!”云南一行,施耐德当然不可能用什么朝香宫某某的名字。
“想不骗他都没办法了。”阮静玉咕咙着道。
“我感觉就是他们两个。”众人当中有人声音不大也不小地说。刚刚好够他们听到。他们只好装聋作哑。
“老板,你们是先住下来呢,还是只吃饭。”
“先住下来吧。”施耐德面不改色心不跳说。
“是要两间还是一间呢?”
“两间。”施耐德心说当然两间了。
“别听他的。一间。”不知她犯得什么病。插嘴道。
“嗷------!”饭堂里顿时传来几个食客意味深长的笑声,“这么大方啊?”有人淫笑道。
“一间一间,她开玩笑得。我们刚刚认识。”
“我要跟你睡一张床嘛,一个人睡,我好怕怕!”
“好福气哦,兄弟!”饭堂里沸腾起来。有人说,世界上百分之九十五的事情,都源自于男女之间的那点破事。
阮静玉那些明显带有性暗示意味的话语,就象撒在那些锅碗瓢盆里的春药,让那些人,无论男女,都兴奋不已。
尤其是这样一对明显比他们高级一些的年轻男女,能够在他们这样蛮夷面前表现出他们不为人知的另一面,顿时拉近了他们彼此的距离。
对于他们二人的怀疑,就这样,消弥殆尽。
“登记一下吧!”老板是个中年人,戴着毡帽。
“我以前在你这里住过,有记录不是吗?”
“我是说这位漂亮的小姐。”
“我,下龙湾阮家,阮氏静玉的就是本姑娘。”
“好好好,”老板一面登记,一面念念有辞,“押金每人二十个钞,麻烦二人哪位交一下。”
“没有零钱,结帐时一把算可好。”
“没有零钱。”老板现出一副为难的样子。
“真地是没有零钱,我在这里住过的,你也知道,我是那种在乎一两二两小钱的人吗?”
“我知道我知道,老板你是有钱人。不在乎一两二两。------。”说到这,老板欲言又止。用笔杆敲着桌沿。
“算了算了,这样的店家我们还是不要在他们家住了。一点眼色都没有。”阮静玉故意发起脾气来。这是他们之前商量好的。发脾气万一不行,他们就开始对打,让人以为他们产生内讧,产生看热闹的心理,然后,伺机逃跑。
“别演戏了,二位老板。”中年老板突把脸拉了下来,并且从背后抄起一把猎枪来,冲着他们。
“什么演戏,老板,你这是什么意?”施耐德心惊内跳着问。
“我也不知道老板你是怎么回事,对你来说,带着这样一个如花似玉的小姑娘,一分钱不花,一路上过来,挺好玩得。可是也太侮辱人了。你以为我们这样开饭店开旅馆的都是笨蛋,都好欺负是吧。象你们这种有钱有势人家的公子哥,就可以为所欲为拿人开心是吧?”中年大叔越说越气。
“您误会了,老板。”
“误会。你你关注这些纨绔子弟就是从不知尊重他人。把没有你们有钱的人,都当作傻瓜。”
“我们没有把你们任何人当成傻瓜。”阮静玉吓得花容失色。“请你把枪放下好吧。”
“你们两人改需道歉,为你们的所作所为道歉。”
“道歉,你把枪放下好吧,万一走火了,怎么办。”有人过来拉架。
“实不相瞒,老板,我们是没有钱,才那样的。并不存心要逗你们玩,你看,我们身上的这些衣服,多少天都没有洗没有换了,哪里有那个心情,拿你们寻开心呢?”
“真得?不是拿我们不当人寻开心?”
“没有,绝对没有。我们真地是一分钱都没有了,才出此下策。被逼无奈,真地是不好意思。”
“一分钱都没有?我记得你过去时,一张银票,上面写着三千两。那么多钱,这才多长时间,就花完了?”
“贼偷了。”施耐德没好气道。
“不是贼,我哥可不是贼。”
“反正是被人偷了。”
“我最后向你声名,我哥不是贼。”
“你哥不是贼,那我三千两的银票哪里去了?”
“他肯定是担心你会资助我,跟他去贵州,就把你的钱也拿走了。他的本意,绝不会是为了偷你钱。”阮静玉不停用小粉拳冲他招呼着,“我家才不缺你那区区的三千块钱呢!”
“一文钱难倒英雄汉,”老板把枪收拾起来“《隋唐演义》里秦琼秦叔宝没钱的时候,不也卖过黄膘马,《水浒传》中青面兽杨志不也卖过祖传的宝刀。你们啊,还是太过年轻!是不是觉得实话实说太跌面子?”
施耐德难为情地把头点点。
--------。
楚雄的这位老板,看上去是位侠商。起先抱打不平,要为自己的同行们讨回公道。待到明白二人的困境之后,立马又焕发出惊人的同情心来,真可谓是性情中人。
不但免费给二人提供食宿,还给二人的贵州之行,提供了两匹马以及五十两盘缠。
阮静玉骑过马。施耐德则没有。
见到马以后,又觉得不是什么难事。马是茶马古道上,袱运普洱茶惯用的那种马。个头小小的,性情温顺。就算摔下来,也没什么不了起。于是慨然受之。
“大恩不言谢!”施耐德不住向老板作揖。
数月的江湖历练,施耐德身上的江湖气,越来越浓了。
施耐德阮静玉与郑和饭店的老板撒泪而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