敌我双方你刺刀过来,我大刀片子过去,川军弟兄们依仗着多年内战积累的实战经验,在与人高马大,长手长脚的东北汉奸们的白刃战的较量当中,还是占得了不少优势。
可见训练归训练,实战归实战。训练百次,不若实战一次。现实当中,那些所谓的武林高手往往会被那些混世的小混混揍得屁滚尿流,纯属是一个道理。
手生的不如手熟的,手熟的不如手毒的。
然而好汉难敌肆手,恶虎还怕群狼。尽管在其他战斗当中,中国军队惯以人海战术,然而在这场泗安古城外的白刃战中,川军人数相较于伪满奉天一师来,是一个团对一个师力量悬殊的较量。尽管川军占有优势,然而架不住敌人人多势众。蜂涌着杀将过来。眼看着又要抵不住了,戴传薪目露焦灼,“小六子,师座他们怎么还没到。”
“到了,团座。”小六子放下手中的发报机道,“刘孑生团座的人马已经杀到。”
正说着,枪声喊杀声从包围圈外围西边传了过来。
“妈勒格巴子,四川佬真他妈不要脸,拼刺刀还带开枪的。”有东北汉奸大叫着骂起来。
“认贼做父,民族败类,去死吧!”刘孑生团长骑着高头大马,手舞战刀,如同砍瓜切菜一般杀将进来,左冲右突如入无人之境。迎者披靡。
敌伪部队渐显颓势,有人开始开起小差,往坦克后面去躲,打起冷枪来。
一盏茶的功夫,冷兵器的较量又演变成了热兵器的较量。敌人的坦克再次惩起淫威来。嘎嘎怪叫着朝着戴传薪与刘孑生两个团共同把守的防守阵地发起排山倒海般的攻击。坦克里的吐出的火舌压制着战壕里川军的火力,使得战士们头都抬不起来。只有零星的枪声作着抵抗。
戴刘二人不得不将两团士兵分开至两翼,让出坦克正面的火力。避其锋芒。
“这是什么**玩意儿。”早已从战马上下来,隐蔽到战壕掩体里的刘孑生浑身有力使不出来,气得直骂娘。
“手榴弹炸他娘的。”一辆坦克见对面虚空,吱吱哑哑转了个约三十度的角,朝他们这边开过来,刘孑生嘴扯引线嗖地扔出一颗手榴弹去。手榴弹象长了眼睛一般,不偏不倚刚刚好落在坦克的前端的引擎盖上,“端”地一声脆响。坦克原地抖了两抖,弹了两弹,停了下来。紧接着又往前冲来。看上去毫发无损。“我日你娘唉!手榴弹都炸不破,这是个什么妖怪变得。”随着骂声,赌气似地又扔出去三颗,自己只有两棵,把旁边团参谋腰间插的两颗也夺了过来,扔到坦克上面。不但没可奈何,坦克反倒是越被炸越精神,加速冲将过来。
在坦克的掩护下,东北汉奸们不断的从后面打出冷枪。咀~~!呯~~!即便是躲在掩体后面,川军战士们还是不断有人倒下毙命或者受伤。
而这边射过去的零星子弹大都被坦克挡得不知去处。气得刘孑生哇丫丫,暴跳如雷。一脚踹在参谋屁股上,“快想办法快想办法。”嘴上说着要别人想办法,自己主意就先冒了出来,指着不远处的一飙人马大声喊道,“杭生,”指着那为首的手执单刀的精干汉子叫道,“敢死队,上,给老子从边上迂回到敌人侧翼或后方,给老子狠狠地揍,狠狠地打,将他们这些龟儿子统统地打死。”
向杭生为队长的敢死队是刘孑生从团里两千余众当中亲选出来的一众武林高手。有峨眉派弟子的有少林派高手八卦掌高手形意拳高徒。而队长,向杭生则是著名的关东大侠,“大刀王五”的嫡传弟子。一柄单刀擎将在手,有万夫不挡之勇。可于万军之中取上将之首级。
得令,一众武林高手纷纷从壕沟当中鱼跃而出,随即有人施展出就地十八滚的招术,有的一个前滚接着另一个前滚,更有那蛇拳传人,蜿蜒着伸长着向前方蛇游而去。眨眼间散布于敌人的右翼的土坡后面,与躲在坦克后面的敌人交起火来。
有此侧翼牵制,敌人进攻的态势才稍微迟滞了些。刘孑生一看,战局有所改观。事不宜迟,大呼一声,“手榴弹侧伺候!炸龟儿子的狗腿!”
“腿?哪里有腿。”小六子惊呼。
“你娘的锤子,走路的就是腿。”刘孑生伸手在小六子的头上拍一巴脑。
小六子不好意思地嘿嘿一笑。甩手扔出一枚手榴弹去,直奔坦克车的履带而去。行驶的敌人坦克,刹时嘎地一声停在了原地。刘孑生团这边一片欢呼。以为面前的坦克已经废了,开不动了。
没存想也就是分分钟的时间,那个看似已经失去动力,瘫痪掉了的坦克,在一片硝烟弥漫中,又开始动了。看得刘孑生,小六子们气得直咬牙。真可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不仅动了。过不小会儿,居然又能蠕动着,蛆一样往前拱了。只不过嘎一声间隔着一两秒钟才又嘎一声,一副大病初愈过后,不是太敢发力前行的样子,走一步歇两步。就这么蠕动了两三米,突然间加大了马力朝刘孑生团所伏的战壕冲了过来。
铁疙瘩显然被他们给惹火了。不顾一切地朝他们冲过来。
“快把手榴弹绑在一起,五个一捆,炸它的狗腿。”刘孑生眼看着坦克已经到了眼前,大声指挥着。
就在刘孑生团、戴传薪团合计四千余众与敌人的奉天一师六千以寡敌众血战之时。战事吃紧的时候,不和谐的一幕却在川军内部发生了。
作为戴传薪团后援部队的刘孑生团与刘汝斋团,双刘后援团,却只有刘孑生团加入到了殊死搏斗当中。而以刘汝斋为团长的两千余人则阳奉阴为,明着执行饶国华师长的命令。实则畏崽不前,在界牌附近打转转。
“一个人是一条龙,一群人是一群虫。”柏杨在《丑陋的中国人》当中的总结不无道理。中国人之间的内斗,几乎贯穿了整个人类史。即便是在抗日战争时期,国家民族面临生存亡之际,派系之间,人与人之间的明争暗斗也是一刻也没有停歇过。
145师师长饶国华是刘湘军事速成班出来的,以刘湘为师,当然以刘湘马首是瞻。三个团中,戴传薪虽说是刘湘的死对头刘文辉出钱出力送到日本学习军事技术的,回国后却投至刘湘麾下。虽说与刘文辉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还算能够听从饶国华的号令。刘孑生是饶国华的人,就不用讲了。性情中人,有话就讲有屁就放。打起仗来身先士卒,以能顽命著称。
而另外一个团,也就是刘汝斋团,则背靠大树好乘凉,面对饶国华的指挥,想听的时候听,不想听的时候不听。因为刘汝斋是唐式遵的人。
虽说刘湘是二十三集团军的总司令,唐式遵只不过是两个副司令当中的一个。二号人物。可是要知道十几万雄师东出夔门伊始,刘湘便抱恙在身。淞沪告急,江浙战事吃紧的时候,身为集团军总司令的刘湘也还远在武汉汉口耶酥教医院里接受治疗。据言生命岌岌可危,去日无多。蒋介石已急不可待地任命自己的亲信第七战区总司令陈诚接手二十三集团军的指挥作战任务。并私下任命唐式遵取代刘湘转正。而
这一切躺在武汉病榻上的刘湘却还傻乎乎地蒙在鼓里。还在为祖国抗战事业,殚精竭虑地操劳着。命令自己的参谋长余中谋,不是饶国华的参谋长余仲谋,坐镇芜湖指挥川军作战。也就是说,川军甫一参战,便面对着几个头头指挥的局面。
刘湘这边,就是奔着打日本鬼子来的,而那边以蒋介石为首的***中央军则在淞沪战场上败下来不久便与日本淞沪派谴军司令松井石根签订了临时停火协定,并划定了临时停火线。也就是苏州到嘉兴一线的苏嘉临时停火线。主张所有部队到芜湖休整,然后撤往皖南山区。
正所谓婆婆多了,媳妇难做。
这边饶国华率着两个团的军队与奉天一师殊死苦战,那边唐式遵的小弟,刘汝斋却手持陈诚的一纸号令撤出战斗。作壁上观。
如火如荼的战斗当中,刘孑生左等刘汝斋的人马不来,右等刘汝斋的人马亦还未到。知道刘汝斋是开了小差。逃了。说好听点,听了陈诚的号令撤了。
刘孑生气得哇哇暴跳如雷。然而气又何用。即使想食其肉寝其皮,他刘汝斋又不在眼前,“我巴蜀先人自古以来顶天立地,不默而生,宁鸣而死,干死龟儿子的关东汉奸啊。”刘孑生震臂高呼。“干死他娘的龟儿子的关东汉奸啊!”应者齐呼。
泗安第一场遭遇战,以川军惨胜将日伪满奉天一师,逐出泗安镇以东十里地许,而告一段落。饶国华属下刘孑生团死伤过半。戴传薪团损失也接近三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