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杯子瞬间摔在黑衣人的身上。
而黑衣人的头上立刻见血。
“我让你去刺杀三皇子珺越,你可有做到?”男子一身紫衣,腰环红宝腰带。
他不甘心,明明他比珺邵更有才华,更能带领晋国一统天下,为何父皇还是将太子的位置传给珺邵?
这天下,这天下本来就应该是他的,怪就只能怪在珺越不识好歹,若是他肯站在自己这边……
“回主人,三皇子已经中毒,但最后不知所踪。”
“传令下去,命令刺客前往连州一带秘密搜索三皇子,找到,格杀勿论!”珺柠捏紧拳头,心却想着,三皇兄,千万别怪我,要怪只能怪你生在皇家里。
“是!”
黑衣人并没有觉得失望,他们是死士,从出生起就为了自家的主子而活,主子身亡,他们自然也是跟着身亡的。
“最后,去查探一下,虎符有没有可能流落连州!”当初先帝御战亲临的时候,第一战就是在连州,然后虎符丢失,下落不明。
“是!”
而连州这边,越来越多的流民集聚守在连州城门口,为了能让自己活下去,用尽一切的方法想破开连州城门,还好这事情被怕事的官府大人镇压,但与此同时也激起了这些流民的愤恨。
赵慕幽陪着奶娘出外再买点吃食跟存粮回来,因为家中的存粮并不够自家这几个人吃了,再加自家中多了一个人。
突然她想起有民谚说,“大旱不过五月十三。”可这都已过了十三,怎么还不下雨呢?
还有一件就是“旱极而蝗”、“久旱必有蝗”,这可让她担忧不已。
于是她索性拉着奶娘出外买些粮食,多存一点,总不是坏事。
赵慕幽让自家哥哥悄悄在在家后面挖了个地窖用来储存粮食,万一出了什么事情的时候还可以用来避难。
她们回来的时候特意让赵思寒带来一架马车用来运用几袋粮食,幸好大批的灾民都被挡在城门外面,那些些早已混进来的流民无法在镇上长留就只能徘徊在有村子的地方。
当这一切做好的时候,已经就是六月的了。
六月炎闷的天气给人带来了不便,由于老天爷并未曾下过雨,
所以周边的一些小溪流等高的地方已经干涸了,就连环绕着连州的大河都已然降低了好几层河水,甚至有一些村子联合起来请人做了几场求雨法事。
珺越的伤势已经好了,但是连州的城封闭,不许任何人出入,他暂时无法联系到任何人。也只能依靠着救他的这家人,不过,这家人除了那个奶娘,其余的两兄妹的脸孔是在哪里见过?怎会有些熟悉?
“怎么了?越兄?”赵思寒端着一盘菜从厨房走过来,十分疑惑,这几天越兄在他家相处的不错,也没见过他如此沉思。
是想家了吗?
珺越微微摇头,苦笑道:“没事,只是想到是我连累你们了。”
赵思寒惊讶,似乎不解珺越为何这样说。
“为何越兄这样说?”
“外面的情况我知道了,现在的各种粮食的价格都飞涨起来,而且加上天气大旱,现在也很少能吃到新鲜的菜,难为你们还收留我。”要是他是平凡人家出身,恐怕此时也会将人扔出去吧?
这家人还真是,善良。
赵思寒闻言,笑了笑:“无碍,只是做了力所能及的事罢了,我昨日跟随妹妹上街买粮,也趁乱听到了一些事。由于大旱,现正粮食紧缺,还有许多的粮商趁机哄抬粮价,现在也只能祈求太子开放粮食,以求安抚民心了。”
珺越想了想,问:“思寒兄可是读书人?”
读书人以国民为己任,希望尽自己的微薄力量,可以让天下太平,百姓们都安居乐业。而人竟然懂得趁此安抚人心,如若将他推荐给皇兄,皇兄岂不是多了一名为国的文将?
赵思寒一愣,他是读过几年的圣言之书,但是无奈现实残酷,自家父亲不知为何病而早早去世,他不能只为了自己而将家人弃之不顾。
“不,只不过读过几年的圣言书而已,算不得是读书人。”赵思寒苦笑,他又何妨不想为国为民呢?
赵慕幽端着菜刚刚走到门口,突然听到自家的兄长这样说,她知道,自家的哥哥是多么喜欢读书,想为国家做出一番大事。
“幽姐儿你是怎么了,怎么停在这里不走了呢?”
奶娘跟在赵慕幽的身后,似是不解。
赵慕幽垂眸微笑,示意无大概。
当夜,赵慕幽敲开自家哥哥的门。
“哥哥,你睡了吗?”
这么晚了,幽姐儿想干什么?
赵思寒想了想,打开门,让自家的妹妹进来。
“怎么了?是睡不着吗?”
赵慕幽沉默了一会儿,说道:“哥哥,你想读书吗?”
赵思寒点点头,低头微微失落:“人生之事十有八九都是不如愿的,更何况爹说过,可允我读书,却不允我当官。”
赵慕幽想了想,又道:“如你当了官,可否做到事君如事亲,事官如事兄,与同僚入家人,带群吏如奴仆,爱百姓如妻子,处官事如家事,然后为尽吾之心?”
她曾今看过一本书,里面多数有关人们如何在学做人的过程中做官,有如何在学做官的过程中做人。
赵思寒猛地抬头:“我当然能做到!”但又随即泄气,“那又如何?我又不能违背爹的话。”
更何况,妹妹年幼,奶娘是妇孺之辈,家中无个男人怎办?
赵慕幽没说话,默默地盯着赵思寒看了好半晌,直看得赵思寒坐立不安她才淡淡的说道:“我跟奶娘,虽说是妇孺,但也是不差于你,等这灾过去你就去考试吧。爹不会怪你的,死去的人总要为活着的人考虑的。”
“可是……”
赵慕幽竖起一只手,打断了他的话:“男儿志在四方,我不要求你顶天立地,我只想你不要懦弱与无能,不要盲目听从别人所说,别人所听,我问你,你做到吗?”
赵思寒挺起胸膛,说道:“我能做到,我能。”
俗话说长兄为夫,跟何况自家父亲已经过世,凡事不能依靠着妹妹而活,他是个男人。
妹妹说的没错,他是个男人。
赵慕幽见赵思寒低头沉思,她拍拍赵思寒的肩膀,起身回房。
刚刚出了房门,就见珺越靠着柱子抱臂而立,双眼注视着她。
赵慕幽皱眉,这人是怎么回事?不懂什么叫做隐私吗?
珺越见她皱眉,不知为什么想伸手为她抚平脸上的两条黛眉,但伸出的手却横指一处,说:“我不是故意偷听你们说话的,只是有人摸进了屋。”
只见珺越指着的那地方隐约有个人影倒在地上,弯下身探查,没死,还有呼吸,又注意到流民的手跟太阳穴。赵慕幽顿了顿,问:“流民?”
珺越一愣,并不是赵慕幽猜对了,而是这人是冲着他而来的,官府将流民挡在城门外,几乎没几个能破开城门进来,这人虽说打扮的像个流民一样,但实际上是珺柠的人,来暗杀他的。
不然,也不会见到他一脸惊异的样子了。
不过慕幽姑娘都误会了,就随她去吧。
“是啊,流民,不知道慕幽姑娘你想怎样处理,要不我帮你处理?”
为了这家人的安全,也只能……
“嗯。”赵慕幽回房之前意味深长地看了珺越一眼。
珺越微微一怔,掩去眼中现出一抹了然,这姑娘,够聪明的。
低头看向卧在地上的人,大概知道地上的不是什么流民吧?但是,她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赵慕幽关上自己的房门,捂住心口,她知道那个叫做越钧的人不是什么普通的商人,但是竟然能惹来练武之人,应该是杀手吧?
练过武功的人太阳穴位鼓起,那个流民明显就是会武功的,再加上他的手,现出一层茧,普通的农家人会武功吗?
此时,珺越已经将这人拖到某处荒僻的地方弄醒。
“说吧,是珺柠叫你来的,还是龚拢岸叫你来的?”
死士神色终于有了波动,他闭上了眼,不再看珺越:“三皇子,各为其主而已。”
珺越点头:“我知道,只是我弄不清楚你到底是为了杀我还是为了……虎符?”
刺客闻言瞳孔瞬间收缩,随即面如死灰,虽说是死士,早就将自身安全抛之门外,但是因为他才让自己主子的命令泄露,是犯了死士的规则。
只能以死谢罪了,于是咬破藏在牙中的细小药物,良久,珺越见他不语,低头查探,谁知,这人却已死。
怔了片刻之后,他才缓缓叹一口气,虽说是死士,但归咎也是人,六弟越来越不将人命当事了,难怪父皇不将太子之位给他。
这天晚上除了奶娘外谁也睡不着,突然听见一阵奇怪的声音,她刚刚穿好衣服,门外却突然响起了拍门声。
“慕幽姑娘,快出来,出事了!”
她打开门,问:“怎么了?”
奶娘抱着她不停地安慰她,担心自家的幽姐儿害怕,而珺越没有说话,但是手指指向那颗距离不远处的参天大树。
赵思寒举起手中的灯笼照路,珺越小心翼翼地护着这两个女人随着附近人群走动,在灯光的照射下,只见平时的一颗参天大树被一群密密麻麻的蝗虫齿啃,那股奇怪的声音就是从那里传来的,不远处还有人尖叫,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然后就有人建议放火将这棵树烧掉。
蝗虫,是蝗灾!
该死,自己怎么就忘了蝗灾呢?
久旱必有蝗啊!
“回去,我们回去!”她左手拉着奶娘,右手扯着自家哥哥,还回头冲着珺越喊道。
珺越见她面色煞白,很是不解,不过就这么一股蝗虫,至于害怕吗?女人就是麻烦,不过对于赵慕幽来说,是不是有什么隐情?
在他心中,赵慕幽相当于一个汉子。
更何况,这不就是一股小小的虫灾嘛!
赵慕幽捧着手中的茶杯,温热的茶水暂时解救她心中的慌乱,见到三人并不是很担忧,便道:“你们可知道刚刚的那些是什么吗?”
珺越不以为然,“不久是虫子啃食树嘛!”
这也不能怪珺越,他最多也只是上个战场,这些有关农家或平民的事情,他一概不知。
赵慕幽严肃地看向奶娘跟自家哥哥,说道:“你们也是这样认为?”
赵思寒跟朱氏面面相觑。
“呃……这?”
赵慕幽叹了口气,又道:“那些不是普通的虫子,是旱灾引起的蝗虫,蝗虫过后,片甲不留,无论是植物还是食物,甚至是人都会被蝗虫啃食,如果我猜的没错,接下来对人来说,就是灾难了。”
蝗虫吃光食物,人没有东西吃,城门外的流民,连州内的平民,再加上官府的克扣……
这一层不但赵慕幽想到,就连珺越跟赵思寒都想到了,唯独朱氏懵懵懂懂。
“哥,我让你挖的地窖没人知道吧?”她转头问赵思寒。
赵思寒心不在焉地点点头,随即心里闪过一丝不明情绪,莫非自家妹妹早就想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