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凉柒从老夫人处出来的时候,已经时近黄昏,太阳嵌在天边,映出一片朝霞。
翠娆这时在身后对花凉柒道,“主子,晚膳还没开席呢,咱们眼下去哪儿啊?”
花凉柒望了望天边,转首问向张福,“张福,本宫给花凉溪准备的礼物,你可送去了?”
张福摇了摇头,回道,“主子没有发话,奴才自然不敢擅自做主。”
花凉柒提唇悠然一笑,“既然眼下本宫也是无处可去,便带了礼品去探望一下姐姐吧,正好也看看她的伤势如何了。”
语毕,花凉柒便朝着花凉溪的住所走去。
待花凉柒到了花凉溪的庭院,便有下人上来迎接,如今花凉柒贵为太子妃,下人也显得格外规矩,“奴婢参见太子妃。”
花凉柒抬眼瞧了瞧屋子,问道,“姐姐可在里面?”
下人恭敬回道,“大小姐正在里面歇着呢。”
花凉柒听后不说任何话,抬步就要往屋子里走,可那下人却赶忙道,“请太子妃留步,大小姐还不知道太子妃驾临,奴婢前去通传。”
花凉柒头也不回的就说道,“不必了,本宫和姐姐感情深厚,就不必这么客套了。”
那下人似乎还是不肯,赶忙小跑着上前唤了声,“太子妃……”
张福当即就果断上前怒斥阻拦道,“大胆!居然敢挡太子妃尊驾,难不成太子妃驾临大小姐寒舍,还要通禀一声?”
那下人也是吓得不轻,赶忙定在远处,紧张回道,“奴婢不敢。”
张福仍旧没给她什么好脸色,“知道不敢就老实待着,不知规矩的丫头,闪一边去!”
那下人赶忙应了一声,目光为难的瞧了花凉溪的屋子一眼,终究是不敢说什么,退到了一边。
花凉柒此时唇角微微一扬,她越发觉得张福是个得力的助手,不愧是从宫里出来的人,见机行事的本事果真是一流。
花凉柒刚走进屋子,就问道一股刺鼻的药味,很是难闻,赶忙捂了捂鼻子。
瞧进屋内,便看到花凉溪正在上药,由于花凉柒的脚步很轻,花凉溪并未发现。
花凉柒这才有机会看到花凉溪当下手上的伤势,只那一眼,便让人过目不忘。
原本已经愈合结疤的双手,眼下伤口不仅全部裂开,而且从伤口之中流着脓血,双手已经恶化到开始溃烂,蔓延到了手腕,面目全非的样子让人看了十分恶心。
其实花凉柒的双手原本不过是受到重伤而已,虽然双手尽废,但加以治疗并不会导致皮肤溃烂,可偏偏用了二夫人的那“好东西”,才有了今日的惨烈。
花凉柒简直不想再看第二眼,赶忙将眼睛转向别的方向,面容很冷,但语声却是温柔,“姐姐在上药啊?”
花凉柒的声音,当即惊得花凉溪浑身一颤,忙是转过头来,瞧见花凉柒的那一刹那,既惊讶又愤怒,“你怎么来了?”
张福当即上前一步,语声嘹亮道,“放肆!见到太子妃还不见礼?”
花凉溪目光一紧,将手藏在广袖之下,倔强着不肯施礼。
花凉柒朝着张福无所谓的抬了抬手,言道,“罢了,本宫与姐姐也不是外人,不必计较这些。”
随后,花凉柒朝着花凉溪缓缓走去,提唇得意一笑,“本宫今日回门,怎也不见姐姐出来相迎,怎是让本宫好生伤心呢。”
花凉溪听着花凉柒一口一个本宫,心里自然是愤怒,“想让我迎你?做梦吧!”
花凉柒又是一笑,“姐姐不必对本宫这般冷态,今日本宫前来可是给姐姐送礼物的。哎,说到这礼物啊,可真是让本宫费了不少心思,你说送胭脂吧,姐姐的手坏了也不能亲自涂抹,送金簪首饰吧,姐姐的手坏了也不能亲自戴,本来本宫有一对上好的玉镯想送给姐姐,但想着姐姐手上的伤太严重了,只怕也戴不上,思来想去的便挑了个玉如意,这玉如意有安枕养神之功效,姐姐整日想着算计别人,脑子定是劳累,这个最合适不过了。”
随后,花凉柒便对张福道,“张福,把本宫给姐姐的玉如意送过去吧。”
张福应了一声,便将装有玉如意的锦盒放在了花凉溪身旁的桌子上。
花凉溪心里早已燃起一团怒火,听着花凉柒句句不离她的手,她就更是恨得咬牙切齿,抬起手臂用胳膊就将锦盒打翻在地。
“啪!”,一声脆响,玉如意坠地而碎,而那锦盒也滚出去老远,摔个稀碎。
花凉柒瞧见一点都不生气,反而淡然自若道,“姐姐这是做什么?不喜欢本宫送给你的玉如意吗?”
花凉溪瞧着花凉柒此刻的模样,气得双眼血红,吼道,“你少在这里假惺惺!花凉柒,你以为你如今是成了太子妃就了不起了?我就会怕你了?呵呵,终究是不得太子宠爱,嫁过去第二天,太子就纳了四房妾室,你有什么可得意的?在我面前耀武扬威,你在东宫不还是被人打了嘴巴!”
花凉柒自然知道,这都是翠枝告诉她的。
花凉柒当下笑意也是散了,对着花凉溪冷道,“这些都是我的事,与你无关。只要本宫压在你头上就可以了,看着你恨不得想要杀了我,却不能把我如何的样子,我果真是解气。花凉溪,你以为废了你的双手就算完了?你别以为我嫁到东宫就会放过你,你对我的所作所为,我都千倍百倍的还给你!这一切只不过是个开始。”
花凉溪不甘示弱的吼道,“你大可放马过来!我根本就不怕你!花凉柒,我势必要与你不共戴天!”
花凉柒的目光凛然生威,藐视了花凉溪一眼,干笑了一声,“呵,我不会给你任何翻身的机会!你和我斗,结局只有一个,那就是输!我永远都不会让你赢的!你今日摔了我送你的玉如意,我会如实的告诉父亲,我会让父亲越来越讨厌你这个恶毒的嫡女!花凉溪,路还长着呢,咱们走着瞧。”
随即,花凉柒阴毒的瞥了花凉溪一眼,便潇洒转身,徜徉而去。
刚出了屋子还没走出庭院,就听见花凉溪高声的尖叫,和瓷器破碎的声音。
就在晚膳马上就要开席的时候,府邸下人找到花凉柒,说花丞相找她,眼下正在内阁等她,花凉柒没有迟疑,赶忙就往内阁走去。
待花凉柒到了内阁,瞧见花丞相的时候,就亲切的唤了一声,“父亲。”
花丞相瞧见花凉柒到来,也是欣喜一笑,“柒儿,快坐到父亲身边来。”
花凉柒欣然应下,乖巧的坐在父亲身边,抬手挽起花丞相的胳膊,娇滴滴的说了声,“父亲可想柒儿了?”
花丞相笑着回道,“当然想了,不过我看柒儿好像不想父亲。”
“谁说的!花家上下柒儿最想的人就是父亲了。”
“那你今日回门也不张罗着来找父亲,这天都黑了,待会儿用过晚膳你就要走了。”
“柒儿看着父亲一直在陪着太子殿下啊,所以柒儿也识相的不去打扰。”
提到漓擎澈,花丞相的面容变得复杂了起来,顿了顿,抬手抚上花凉柒的手,深沉道,“凉柒,父亲已经和太子殿下说好了,让他好好照顾你。”
花凉柒却是撇了撇嘴,“他照顾我?算了吧,人家现在最宠爱的人是侧妃,看都不想看女儿一眼,哪里还会照顾我。”
花丞相不由皱了皱眉,语声变得严肃起来,“太子已经答应父亲了,会让你在东宫衣食无忧,不会让你受半点委屈,你且记住,知道太子让你受了苦,你就和父亲说,父亲绝不能容他。”
花凉柒微微一怔,聪慧的她当即就反应花丞相与漓擎澈之间肯定是有什么约定,顿时她的面容也变得严肃起来,赶忙问道,“父亲是不是和太子殿下有什么事?”
花丞相只是无所谓的笑了笑,“不过都是官场的事情,你就别过问了,父亲只是希望你能在东宫一切平安,你可知道,我听说那个侧妃打了你,父亲有多心疼,当时气得真想去东宫一探究竟,可终究是被老夫人给拦下来了。”
花凉柒不由心头一热,“父亲不必担心女儿,女儿怎也不会软弱到任凭他人欺凌,这只不过是女儿的一计。”
花丞相顿时蹙眉,忙是问起原由,花凉柒将事情来龙去脉同花丞相一讲,花丞相这才明白了。
可这只会让花丞相更加心疼,“柒儿啊,你自小养尊处优,如今却要去东宫受这样的委屈,父亲心里真是难受。”
花凉柒坚强一笑,“父亲不必担心女儿,女儿长大了,也不能永远活在父亲的保护下,女儿终有一天是要独自承担肩膀上的重担。”
“可是你才十六岁,父亲哪里忍心?”
“女大当嫁,谁家女子不是十六七出嫁呢?父亲位高权重,我自然不能成为普通人家的贤妻良母,如今身为太子妃,自然就要有太子妃的担当,女儿很清楚东宫是什么地方,也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花丞相看着从小极为疼爱的女儿,如今长大成人,不由心中感概万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