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丞相却是不肯,对大夫人也是不客气,“凉溪糊涂,你也糊涂是不是?今日是大喜之日,柒儿马上就要出嫁,大夫入门丧不丧气!”
大夫人苦苦哀求道,“丞相,您不是弃凉溪于不顾啊,她也是您的女儿,您看看她的手。”
花丞相却别过头去,无情道,“她让花家在京城丢尽了脸面,简直让人生恨!我也没说不管她,等柒儿出嫁之后,我便会让大夫入府为她医治。眼下太子迎亲队伍已经往府邸来了,时辰不能耽搁,快走!”
大夫人赶忙上前拉住花丞相的衣袖,继续哀求着,“丞相,妾身求求您了,凉溪手上的伤真的不能耽搁了,让大夫从府邸后门进来,好不好?”
对于大夫人的胡搅蛮缠,花丞相终究是失去了耐性,一把就甩开了大夫人的手,冷道,“你不必再说了,今日谁都不许耽误柒儿出嫁,不然就别怪我家法伺候!”
随后,花丞相又厌烦的瞧了花凉溪一眼,看见她那双令人作呕的双手,花丞相就气不打一处来,冷道,“你还是好好待在卧房吧,你现在的样子若是除夕柒儿的婚礼,只会让花家丢脸!来人啊,把大小姐锁在卧房里,省得她再闹事!”
“不要!”,大夫人叫嚷着不肯,“丞相,您不能这么绝情!不能啊!”
花丞相此刻简直就是烦得透顶,冷道,“你若是再这样纠缠下去,就和她一起关在这卧房里!婚礼没有你,柒儿也照样能嫁得出去!来人啊,上锁!”
语毕,花丞相就拉起花凉柒的手往外走,花凉柒任凭父亲拉着,偷偷的瞧了此刻面容尽失的花凉柒,万般的得意的冷冷一笑。
大夫人终究是舍不下花凉溪,被一同锁在了卧房里,走出好远仍旧还能听见花凉溪的哭喊声,以及瓷器摔地破碎是声音。
花凉柒不由问了花丞相一句,“父亲,您这样是不是有些绝情了?”
花丞相却说道,“今日是你大婚之日,父亲不会容许人搅合,所有的事情都要往后推。”
花丞相对花凉柒的宠爱已经到了极致的地步,极致到无视亲情,极致到眼底容不得一粒沙子。
漓擎澈的迎亲队伍终于浩浩荡荡的来到了丞相府门口,花凉柒披着血红盖头缓缓走了出来,丞相府门口站着花家上下众人,花家庶出小姐看着花凉柒如此风光出嫁,眼底满是羡慕。
就在花凉柒刚要上迎亲马车的时候,忽然就听到花丞相唤了一声,“柒儿……”
花凉柒骤然顿足,撩开盖头回身瞧来,当她看到花丞相此刻眼底含着热泪的望着她,她的心不由一紧。
花丞相强忍着悲伤,说了句,“柒儿,以后父亲不再身边,要好好照顾自己。”
花凉柒的眼角也湿润了,自己要和从小疼爱自己的父亲分开,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以后她再也不是花家的小姐,而是皇家的太子妃,想想在花府从小长到大唯一能让她舍不下的,就是眼前他这个双鬓出现白丝的父亲。
花凉柒鼻子一酸,热泪盈眶,点了点头,哽咽着说道,“父亲放心,女儿一定会好好照顾自己,您也要多保重身体,女儿得空就会回来看您的。”
花丞相沉沉的点了点头,朝着花凉柒摆了摆手,“走吧。”
花凉柒再看父亲最后一眼,放下盖头,泪花才敢落下,被袭秋扶着上了马车,前方太监高呼一声,“吉时已到……”
迎亲队伍浩荡前行,数百名的接亲的宫人站成整齐的队伍,从头望不到尾,百姓围在两旁比肩接踵的观望着,简直就是热闹非凡。
花凉柒所乘的马车后面,是丞相府给她的假装,一箱接着一箱,数不胜数,里面包含着各种价值连城的首饰宝物,还有精致奢华的生活用品,甚至还有上好的精致乐器,就连平日里所需的常备药物都在其内。
这便足以证明花丞相到底有多宠爱花凉柒,恨不得把整个丞相府都让花凉柒带着去东宫。
此刻,花凉柒坐在马车里,听着外面嘈杂的一切,她却是心乱如麻。
终究还是嫁了,到一个对于自己来说完全陌生的环境,她不知道在那里会过着怎样的生活,也不知道在那里会发生怎样的故事。
她也更不知道,前世爱她爱得死去活来的男人,今生娶了她,心情怎样。
花凉柒偷偷撩开马车车帘,伸出头瞧望了一眼,可是迎亲队伍太长,她根本就看不到漓擎澈。
放下车帘,花凉柒不由忐忑的深舒了一口气,想想果真是命运捉弄,她得以重生怎也没有想过,她会嫁给漓擎澈。
她了解漓擎澈的脾性,那样傲骨的男人,曾对他说过不再娶她,如今娶了她,只怕日后也和漓擎澈再难相处。
想到此处,花凉柒不禁犯愁蹙眉,索性不再去想,大脑一片空白的倚在马车里,等待到达东宫。
待花凉柒到了东宫,一行繁琐礼节过后,她被送入了闺房,东宫太子妃的住所——锦绣殿。
寝殿内静悄悄的,张福和袭秋还有翠枝此刻都候在门口,偌大的寝殿只有花凉柒一个人。
花凉柒掀开盖头,看着眼前陌生的一切。
纱幔低垂,营造出朦朦胧胧的气氛,四周石壁全用锦缎遮住,就连室顶也用绣花毛毡隔起,既温暖又温馨。陈设之物也都是少女闺房所用,极尽奢华,精雕细琢的镶玉牙床,锦被绣衾,帘钩上还挂着小小的香囊,散着淡淡的幽香。
她起身来到窗前,将窗子打开,庭院也是大的宽敞,设立着清幽秀丽的池馆水廊,再往远处瞧去,玲珑建筑此起彼伏,偏殿阁楼数不胜数,最高的建筑还数大殿,那是她专属的,专门用于郑重场合所用,如是日后有妾室入东宫,便要****在那儿前来给她省安。
这果真是一处“豪宅”,证明着花凉柒的身份是何等优容。
花凉柒不由又想到前世,临终之时她也是身穿血红嫁衣,所在之处也是如眼前这般奢华,可结果却不尽人意,她终究是无福享受就被花凉溪和漓擎冷毒害而死。
可今生,原影重现,不会再有恶人前来谋害,她终于可以享受这一切荣华,但是她却是不开心的。
心里微微有些沉重,仿佛觉得眼前的一切是那么虚无缥缈,这一切的华丽不知道能伴随她多久,心里是那么的不踏实。
忽然,窗前传来一道声音,“吉时还未到,花小姐怎么就把盖头掀开了?”
花凉柒顿时一惊,想着此刻会是谁前来此地?
闻声瞧去,更是让花凉柒有些意外,居然是李斛。
花凉柒不由言道,“你是怎么进来的?”
李斛站在花凉柒的窗前,对着花凉柒微微一笑,“只要一个人想去一个地方,就没有什么可以阻拦他。”
花凉柒看到李斛便想到那日在茶馆一幕,心里不是个滋味,只想着赶快让李斛离开,“此地不宜久留,还望李公子快些离开吧。”
李斛却是无所谓的笑了笑,“花小姐在害怕什么?”
花凉柒理智道,“本宫眼下是太子妃,不再是花小姐。”
如此一句,终究是让李斛的面容微微一怔,下一秒便是失落,“好一声‘本宫’,好一句‘太子妃’,让李某听得心里好生寒凉,感觉你虽然在李某眼前,但却好像我们之间隔了一道阻碍。”
花凉柒紧了紧唇畔,冷道,“我们之间本就是有阻碍的,你快走吧,被人瞧见了不好。”
“你是不是害怕被太子瞧见?就这么在乎你在太子眼里的地位吗?即便他根本就不愿娶你,你也如此吗?”
“李公子,这些都是本宫的事,不劳你费心。”
“李某倒是希望自己可不不费心,倒是希望你如今还是花家小姐,不是他人妻子。”
花凉柒不想再和李斛纠缠,随口说了句,“本宫累了,要去歇一会儿,李公子自便。”
语毕,花凉柒就要将窗子关上,李斛却眼疾手快的用手挡住木窗,花凉柒微微一怔,微微蹙眉,“你这是做什么?”
李斛却是温润一笑,“其实李某只是想看看,你大婚之日的妆容,方才只能远远的观望,盖着盖头什么都瞧不见,如今这般近距离的看了,真美,美的不可方物,让李某好羡慕太子。”
花凉柒不由咬了咬牙根,强行将窗子关上,随后站在窗边对李斛说道,“李公子是聪明人,知道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你若继续执意纠缠,对你对我都不是好事。”
窗外的李斛缓缓开口,“再聪明的人,都难逃一个‘情’字。”
花凉柒不再理会李斛,抬步就走到床榻坐下,她看不见此刻李斛的面容怎样,但她知道李斛是失落的,是伤心的。
窗外那个人影,站了许久许久,直到外面传来下人的脚步声,那道影子方才消失。
花凉柒不由叹了口气,从前世到今生,有些东西她可以改变,但是有些人她却改变不了,对爱情忠贞不移的人,仍旧是那么痴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