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凉柒根本顾不得给皇后问安,直径冲进了寝殿里面,抓起一旁的太医问道,“刘良媛怎么样?”
众太医皆是转身望向花凉柒,几位新晋升的太医都不认得花凉柒是谁,可还有几位老太医,见到花凉柒尽是惊讶不小,这时朱太医赶忙越过众人走了过来,“微臣见过太子妃。”
花凉柒见到朱太医,赶忙焦急盘问道,“朱太医,刘良媛伤到了哪里?怎么样?”
朱太医顿时失落的摇了摇头,语气苍凉道,“太子妃若是有什么话就快说吧,刘良媛怕是熬不了多久了。”
花凉柒听了这话顿时觉得头上仿佛着了一个霹雳,四肢顿时麻木起来。
这时,只听床榻处传来虚弱的呼唤,“刘氏……刘氏……”
花凉柒转首望去,只见刘氏虚弱的瞧着自己,随后赶忙慌张走到刘氏的榻前。
顿时,花凉柒便被眼前的一切所惊呆,只见刘氏的胸口处插着一把利剑,这把利剑已经穿过了刘氏的胸膛,床单上浸满了鲜红的血迹,这场景简直是触目惊心!
花凉柒一下子扑到刘氏手边,悲情的哭道,“刘氏!刘氏你这是怎么了,刘氏!”
朱太医召唤着众人退下,亲殿内只有花凉柒和刘氏二人。
刘氏顿时苦涩一笑,“太子妃,我恐怕是等不到那一天了,我此生能得你这样情深义重的主子照拂,也算是在臣妾这后宫没白走一遭。太子妃要记得,无论到什么时候,都不可对敌人手软,高高在上日子如坐针毡,一时疏忽便可酿成大错,臣妾不在你身边的日子,你定不要在迷失方向,你要记住!”
花凉柒用力摇着头颅,歇斯底里道,“不可以!刘氏,你要坚强!不可以,不可以就这样走了!不行!不行!”
刘氏抬手呼呼喘着粗气,此刻的她仿佛连呼吸都变得极为困难,“太子妃,您别哭,人终有一死,我早就疲倦了后宫的生活,整日都在算计中度日,如今身为良媛又如何?不过都是靠着权贵来压制别人罢了,我本心向善,可难免有无奈之时,也曾害过几个人,或许这就是报应吧,这一次,我终于可以休息了。”
“不!刘氏!不要!”,花凉柒高声呐喊着,“刘氏,你别走,别走!”
刘氏指尖略带颤抖的抓紧了花凉柒,声音清脆道,“太子妃,如有来生,我希望可以做你的妹妹。”
话毕,刘氏的手瞬间滑落,双眼合闭,去了……
刘氏走得实在太过仓促了,一切都来得太快,花凉柒一时间瞪大了眼睛,张着嘴,尖叫着,“刘氏!刘氏!刘氏你醒醒啊,不要就这么走了,不要!你这样实在太残忍了!不可以,不可以!”
花凉柒颤抖着嘴唇,深深的低下了头,用力地咬住了嘴唇,双手握成拳,肩膀一颤一颤的,鼻子发出了微弱的抽泣声,当再次抬起头时,眼中布满了鲜红的血丝,一双眼通红通红的。
花凉柒的右手捂住了嘴,再一次“哇”地一声痛哭了起来,豆大的泪珠如流水一般在她的眼角滑过,脸上满是酸楚的泪水,她大哭着,口中发出了低沉的哀号,双手捂住了脸,慢慢地蹲了下去,她十分悲伤,哭得泣得不成声音,只能低低地呜咽着,却泪流不止,她失声痛哭了很久很久。
皇后缓缓走进,面色也同是悲凉,走到花凉柒身边,轻缓安慰道,“凉柒,节哀顺变吧。”
花凉柒哭诉道,“母后,以后在这东厢宫,臣妾连个知心人都没有了,再也没有了!”
皇后抚了抚花凉柒的肩膀,柔声道,“怎么没有,你还有本宫。”
花凉柒依然沉浸在悲伤之中,“为什么!为什么老天要夺去刘氏,为什么!”
皇后将花凉柒揽在怀里,声音悲凉道,“尽情的哭吧,哭出来就好了。”
花凉柒浸在太后的怀里,悲情的哭泣着,晶莹的泪珠,像断了线的珍珠,滚下面颊。
皇后此刻心仿佛高处摔下来,掉落在自己的心里摔得粉碎的声音,满心房的玻璃碎片,琳琅满目,反射着杂乱的光芒。而之后,又像是谁在手在自己的心脏上用力地捏了一把,于是那些碎片就全部深深地插进心脏里面去,这是一种用痛字都无法形容的痛!
就在这时,外面的有人传报道,“圣旨到。”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刘良媛鞠躬尽瘁,即刻葬入皇陵,三日后风光厚葬,其九族之人,皆可加官进爵一级。”
这是一道荣耀至极的圣旨,彰显着皇室的重视,可即便如此,也无法弥补不了失去的痛楚,从现在开始,一切都要靠花凉柒自己了。
三日后,是刘氏下葬的日子,满朝文武大臣以及东厢宫满宫妃嫔,几百人皆是整齐的跪在地上,妃嫔穿着白色的孝服,官员则是穿着藏蓝色官服,个个面色严肃而沉静,但是,却不带一丝悲伤,静静地等待着丧礼的开始。
后宫就是这样一个地方,你活着,有万千的人对你尊卑有礼,你死了,真心为你悲伤的却不过寥寥。
而此刻东厢宫的正殿内,刘氏的棺材赫然摆在正中间,四周雪白的一片,显得格外苍凉,皇后站在面色悲伤的站在大殿里,而花凉柒则是跪在刘氏的棺材前,面色极度的悲伤。
当最后一张纸钱投入火盆之时,张福从外面走进来道,“主子,时辰已到。”
皇后淡漠的点了点头,目光转向跪在地上的花凉柒,花凉柒自然也是听到了张福的传报,由于花凉柒这三日不吃不喝的跪在刘氏棺前,外加上心绪悲伤,使得身子十分虚弱。
她在袭秋的搀扶下起了身,缓缓走到刘氏的棺材前,语气万分伤感道,“把棺材打开,让本宫再看刘氏最后一眼吧。”
一旁穿着孝服的太监转首瞧了瞧皇后,皇后默默的点头允许,太监们赶忙上前将棺盖推开,只见刘氏躺在那口红漆的棺木里,素面朝天,四肢并拢,穿着一套华丽无比的镶金润丝寿服,眼睛闭得死死的,两侧的面颊用粉黛画得甚美,一头乌黑的秀发梳理得整整齐齐,整个一副非常安详的样子。
花凉柒颤抖着双手抚了抚刘氏的脸庞,一行泪顺着眼角滑落,声音颤抖而悲情道,“刘氏,你且安心的去吧,妹妹会照顾好玹熙的。”
一旁太监再次将棺材盖好,随后棺盖便永远的钉死了,只听礼仪太监高声宣道,“时辰已到,恭送刘陵园往生极乐……”
最后一个字拉得特别的长,仿佛再一次宣布着刘氏再也不会回来,大殿内奏起响亮的哀乐,太监们驾着棺材缓缓走出大殿,站在原地的花凉柒目不转睛的瞧着,她不甘!不甘啊!
随后花凉柒再一次失去理智,挣脱开了袭秋的手,疾步追去,“刘氏!”
由于身子羸弱,不过才跑了几步,便重重的跌倒在地上,袭秋一时惊讶万分,毕竟花凉柒如今还怀着身孕,赶忙上前俯身扶着花凉柒道,“主子,您没事吧?”
花凉柒垂下脸颊,泪水再一次润湿了她的脸,双肩颤抖着高喊道,“刘氏,你怎么可以就这么走了!你走得实在太仓促了!你让本宫如何接受这个现实啊,刘氏啊……”
花凉柒此刻的心犹如针扎一般疼痛,这年来,刘氏陪伴她多年,已经有了身后的感情,刘氏对于她来说胜似嫡亲。
一旁的皇后看着花凉柒倍感辛酸,走到花凉柒身前,面容冷漠,但语声却柔和道,“凉柒,节哀顺变吧。”
这是花凉柒入宫以来,皇后对花凉柒说的第一句话,花凉柒缓缓抬首,仰视着站在身前的漓擎澈,淡漠至极道,“母后,你为什么没有保护好刘氏?”
皇后听后面容更显几分阴沉,她知道花凉柒是在责怪她。
皇后自是心中含着怒气,齐妃随即冷冷一笑,淡漠道,“皇后娘娘,刘氏生前乃是太子妃的好姐妹,所以太子妃自然有些情绪难控。”
皇后不悦的瞥了花凉柒一眼,语声阴冷,“不碍的,本宫自然体恤太子妃眼下悲怀的心情,齐妃不必多操心,这里也没你的事了,你回去吧。”
语毕,齐妃白了的花凉柒一眼,随即便果断转身离去。
皇后随后在一旁木椅上坐下,谴退了众人,大殿内只留下花凉柒和袭秋二人,皇后吩咐道,“将太子妃扶起来吧。”
袭秋应了一声,便扶着花凉柒坐在了木椅上。
皇后面色深沉的瞧着花凉柒,语气带了些许冷淡,“事已至此,再过伤心已是无用,若想缅怀,不如化作动力更为实在。”
“母后,臣妾真是后悔,若是臣妾当时在刘氏身边,或许一切都不会发生了。”
“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花凉柒面无表情眨了眨眼,眼里的余泪点点落下,此刻眼中显了清明了许多,语气悲凉道,“刘氏走得太急了,臣妾怎能不悲?”
皇后沉沉的叹了口气,“是啊,刘氏聪慧明睿,小小年纪就这样撒手人寰的确可惜了。刘氏走了,本宫也同是惋惜。但太子妃你要知道,人终有一死,终也抵不过天意,况且这是人为之事。”
人为?
皇后这话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