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凉柒此时面容阴冷,言道,“无能者,才会怨天尤人。”
婉桢气得死死的抓着被角,歇斯底里的呐喊着,“我的能力根本不比你差!”
“那本宫问你,你跟随太子殿下这么多年,为何迟迟得不到太子殿下的心。婉桢,你能力的确不差,头脑也是聪慧,你差就不差在不得人心,你太过冷漠,太过心狠手辣,你以为权利便可压制一切,但你忽略了一点,有些人,终究是无所畏惧的。”
“你是在说你自己了?没错,花凉柒,你的确是勇敢,的确是无所畏惧,但是我败给你,我不服!”
花凉柒美眸微眯,语声夹带锐利,“单就拿最后设计谋害我和二皇子私通的事情,便可看出你有多愚蠢。你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啊,如此破釜沉舟的法子能做吗?你本就已经禁足,太子已经对你失望,此事一旦暴露,倘若太子殿下继承皇位,你还有机会成为嫔妃吗?即便如今我死了,你也得不到太子殿下的宠爱!你是为了杀我而冲昏了头脑,是为了复仇而迷醉了眼眶,单凭你这一件事,本宫大可对你放手了,因为,你已不足以成为我的威胁。”
婉桢顿时失神,身子瘫坐在软榻上,失落着一笑,苦楚点头,“对,你说的没错,我如今再也没有出头之日了。不过花凉柒,我除不掉你,必然有人会替我除掉你。你知道我如今为何还要这般苟延馋喘的活着吗?我就是要看到你倒台的那一日,那样,黄泉路上,我便可以给你做伴了。”
花凉柒提唇缓缓一笑,“好啊,本宫会派人好生的伺候你,到时本宫倒要看看,是黄泉路上你与本宫做伴,还是本宫送你上黄泉路。”
婉桢满怀自信的笑了笑,“在这后宫,是个不论对错只论输赢的地方。木强则折,花凉柒,必然还会有留不得你的人存在,我也不过是个陨落的濛族公主,只怕日后你要面对的人,比我还要尊贵得多吧。”
花凉柒当即笑意尽散,她知道,婉桢说的人是后宫那些身位高贵的嫔妃。
花凉柒随后缓缓起身,语声冷冷,“婉桢,本宫向来就没有兴趣取你性命,一切都是你多想了。你三番五次谋害于本宫,本宫实在无法隐忍,所以你别怪本宫对你心狠,因为留着你,你便会不折手段的谋害我。好生在这阁室养身子吧,好好享受与世无争的日子吧,这可是宫中想求都求不来的生活。”
花凉柒冷漠的瞥了婉桢一眼,随后便迈步缓缓离开了。
翌日,傍晚时分,夕阳挂在天边,漫天霞光,很是怡人。
花凉柒带着张福来到皇帝的寝宫,经太监通传后,缓缓进入大殿,花凉柒终究是要亲眼看看,如今皇帝的病情到底如何,所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大殿内,燃着许多的蜡烛,照得宽敞的殿内通亮,听说,皇帝如今不喜黑。
也只怕是,人之将死,都恐惧黑暗吧。
浓重的汤药味道扑鼻,苦涩得花凉柒有些难受。
花凉柒来到皇帝的榻前,缓缓俯身施礼,“臣妾参见陛下。”
皇帝躺在床榻上,无力的睁开双眼,似乎想笑,但却又因身体虚弱而笑不出来,语声干涸,“平身赐坐。”
“谢陛下。”
皇帝随后朝着身边的太监使了个眼色,太监当即会意,上前小心谨慎的扶皇帝起了身。
如今的皇帝已经瘦骨如柴,太监也不敢太过用力,好似生怕稍加用力,便使皇帝的骨头折断一样。
费了好大的功夫,皇帝才被太监扶着做起了身子。
随后太监服侍皇帝盖好被子,重新站回了原处。
不过就是起个身,还有太监服侍,但皇帝已经明显累的有些呼呼的喘着粗气。
花凉柒瞧见不禁蹙眉,担忧道,“陛下,臣妾只是来探望陛下,陛下其实不必坐起来的。”
皇帝缓缓一笑,“朕已经好久没有起身了,你来看朕,朕也是高兴,想和你多说说话。”
花凉柒万分柔和一笑,“臣妾自也是愿意多陪陪陛下,以表孝心。”
“自带你从南蜀回来,朕也没能抽空去看看你,你在南蜀受了苦,委屈你了。”
花凉柒付之一笑,“陛下如今身体欠佳,臣妾哪里还敢奢望您能来看臣妾。”
“如今澈儿要协理朕管理朝政,只怕你也打理东厢宫也是辛苦吧?”
花凉柒又是一笑,“还好,臣妾不辛苦,真正辛苦的是太子殿下。”
“他受的苦是值得的,毕竟他要为皇位奋力一搏,不是吗?”
面对皇帝如此直言不讳,倒是让花凉柒觉得有些唐突,一时竟不知如何开口。
皇帝自是瞧出花凉柒的拘谨之色,缓缓笑道,“朕都是要入土的人了,在世的时间也不多了,所以也不喜欢说冠冕堂皇的话了。你身为澈儿宠爱的女子,朕也想和你多聊聊,今日你可以畅所欲言,不管你说什么,朕都不怪罪你。”
皇帝这是在给花凉柒吃一颗定心丸,而花凉柒也就不能不说什么了。
花凉柒抿了抿唇畔,随即言道,“皇帝,臣妾一女子,对国事也是不懂。”
皇帝当即笑意深邃,“你不懂?若是你不懂,你还能全力相助与澈儿吗?你的事朕略有耳闻,你果真是个聪慧的女子。澈儿若是成了东漓的皇帝,你也必然会是个好皇后。”
“臣妾不敢奢望。”
“想必你也听说了,如今咱们东漓正在和南蜀交战,如今战局如何?”
花凉柒怎不清楚,每日都有人来给皇帝传战报,皇帝怎么会不知如今占据如何。皇帝这是明知故问,就是要看花凉柒该如何作答。
花凉柒思索片刻,严肃道,“皇帝许臣妾今日可以畅所欲言,那臣妾便直言不讳了。东漓与南蜀兵力相当,只怕这仗若是真打起来,也是要数年数载。”
“那你看,如今该如何是好呢?”
“臣妾觉得,还是收兵为好。”
皇帝似乎来了兴趣,“哦?你又是何出此言呢?”
“皇帝,其实臣妾知道,您眼下身子不适,但是您耳不聋眼不花,你什么都清楚。臣妾今日所言可能句句是杀头之罪,但忠言逆耳,臣妾便斗胆说几句。”
皇帝默许着点了点头,“说吧,朕说了,你今日说什么,朕都不会怪罪你。”
花凉柒随后稳了稳情绪,言道,“陛下,您有五子。四皇子以逝,您如今只有四子,但四位皇子之间真的会如您所愿好生相处吗?四子之中,最为优秀的太子如今正在摄政,而二皇子却不知所踪的消失了,如今已然出现明争暗斗,大臣们也开始投靠各自所扶持的皇子,这样对朝政真的有利吗?还有,东漓和南蜀之战,想要打赢必然也要数年,这样真的可行吗?”
皇帝尤为满意着深然笑道,“不亏是辅佐澈儿这么久的太子妃,想得固然周到。但是,你却忽略了一点,你以为朕真的病入膏肓糊涂了?”
花凉柒不由微微一怔,疑惑道,“皇帝您早已料到会如此,便故意做此安排?”
皇帝付之一笑,言道,“你是澈儿的太子妃,有些话朕也不好和你多讲。太子妃,你若是个男儿,朕必然重用你。”
话到此处,花凉柒已不用多问,看来如今事态,皇帝已经自有安排了。
皇帝随后又道,“朕这几个儿子,除了澈儿和朕有几分情谊在,其他那几个啊,想必都巴不得朕快点驾崩呢。朕当年苦心积虑打下这片江山,也想着如何守住它,所以也要选一位最佳人选来治理这个国家。可是啊,朕这几个儿子,心都太狠了,总想着要除掉谁、杀掉谁,然后夺下皇位。”
花凉柒忽然眼前一亮,“所以陛下才会给每个皇子一些权势,一来是保住他们的性命,二来也可看出他们的才智。其实东漓和南蜀一站,陛下明知不好打,但不过是在试探各位皇子。这样以来,便能稳住他们不敢起大乱子。”
皇帝连连颔首,“朕说了,你是澈儿的太子妃,有些话朕不该说,可都偏偏让你猜中了。朕要攻打南蜀,是给南蜀一个下马威,让南蜀瞧瞧,即便如今我不能亲理朝政,可我的儿子也不损色,不管是谁登上了皇位,南蜀都会因此戒备,不敢擅自欺凌。给其他皇子一切权力,也是让他们知道做一个皇帝的难处。况且,几个皇子各握权力,必然相争,他们争得越狠,对朝政便越有利。因为谁都想做出一些成绩给朕看,便也会用心去管理这个国家。”
花凉柒当下恍然大悟,她不得不佩服皇帝的深谋远虑。
花凉柒一时敬佩道,“陛下果然睿智,臣妾万分佩服。”
皇帝苦楚的叹了口气,言道,“再过睿智也敌不过似水流年啊,朕老了,也累了,该闭眼歇息了。”
花凉柒随后和善一笑,“陛下,臣妾有个专用大夫,医术很是高明,曾救臣妾性命多次,不妨让把他传进来给您瞧瞧,开些药方服用可好?”
皇帝缓缓颔首,“好啊,让他给朕瞧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