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过后,是花凉溪出殡的日子,花凉柒这个名义上的亲妹妹,自然要去送一程。
葬礼的规模不大,只是花家上下几个家人而已,但毕竟还是要有些仪式的,所以也传出了些许风声,朝堂之上不用多说,自然是人尽皆知,可京城百姓也多多少少听闻了消息。
花凉溪身为丞相嫡出小姐,平日里本就很少出头露面,所以对于她身染重疾的事情,倒是没有多少人怀疑,可是在花府却是惊动不小,毕竟有的人还是瞧见花凉溪原本好好的,并无染病一说。
而花丞相自是下了令子,不准府邸中人过多言论,更不许外传,所以府邸的人也都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不言不语罢了。
葬礼结束之后,花凉柒跟随府邸众人回了花府,如今天气已经到了冬季的末期,所以也不如往日那般严寒。
大夫人自然是悲伤的,满面的哀伤,眼圈哭得红肿,整个人都憔悴了许多。
花凉柒知道眼下大夫人恨得她牙痒痒,所以也就没搭理她,只怕她说上几句,大夫人又要激动的和她大吼大嚷,毕竟花府上下都在,让人瞧见了不免私底下议论纷纷。
花丞相面容也是沉重,谴退了其他妾室,也让大夫人回去休息,前厅内只留下花凉柒和老夫人还有花丞相。
花凉柒见袭秋没了踪影,便想到她定是去找初九了,想想这两个人也是不容易,彼此爱慕却分居两地,想见一面还要等待时机,再想想如今初九得罪了大夫人,只怕以后在花府的日子也是艰难,袭秋跟随花凉柒这么久,虽是主仆关系,但花凉柒从未把袭秋当做丫鬟看待,二人是有深厚情义的。
所以,花凉柒这时开口对父亲道,“父亲,翠枝那个卖主求荣的下人,女儿已经处置了,眼下女儿身边少个人伺候,女儿想让初九随女儿入东宫。”
花丞相想都没想就点头应下,“好,你若是看上的下人,父亲自然会答应你,待会儿就带着初九回去吧。”
花凉柒含笑言谢,可老夫人在一旁却开了口,“凉柒,我知道你心疼袭秋那丫头,但东宫并非府邸,你是太子妃,众目睽睽之下可不要让袭秋和初九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到时候对你可不好。”
老夫人这话是在提点花凉柒,看来袭秋和初九的事情也在府邸传开了。
花凉柒点了点头,“是,凉柒自然知道其中轻重,只是东宫的宫人鱼龙混杂,不是知根知底的人,凉柒也不敢用在身边伺候,初九是出自丞相府,凉柒自然信得过。”
老夫人只是淡淡舒了口气,什么都没说,但只怕心里明镜的比谁都清楚。
而花丞相向来宠溺花凉柒,自然也不会多说什么,但也是提点道,“柒儿,如今侧妃在东宫大势已去,你肩上的担子自然繁重,定要好好照顾自己,别给自己太大压力了。”
花凉柒含笑应下,“是,父亲放心吧,女儿会照顾好自己的。”
随后,花凉柒又与老夫人和花丞相聊了几句,便言词着东宫还有事情要忙,便起身离开了。
待回到东宫,已经到了午时,花凉柒入了寝殿便对袭秋道,“本宫要换衣服,穿着这身白衣真是丧气。”
袭秋点了点头,忙是打开衣柜为花凉柒拿衣裳,也附和道,“可不是,这白衣的确不吉利。”
花凉柒自行脱掉衣裳,袭秋上前为其更衣,花凉柒便说道,“按理来说,本宫这个做妹妹的,要为花凉溪穿白衣三日的。”
袭秋一边为花凉柒系腰带,一边说道,“她也配!生前那般恶毒谋害主子,主子何必要为她戴白三日。”
花凉柒没再说什么,对于花凉溪这个恨之入骨的仇人,她定是不会太过在乎的。
待花凉柒穿好的衣裳,便叫张福和初九进来。
花凉柒朝着初九和善一笑,说道,“以后你就跟在我身边,你毕竟得罪了大夫人,我也是为了你的安全着想便没经过你的同意,将你从府邸带了过来,你不会介意吧?”
初九笑得也是和善,规规矩矩的回道,“太子妃言重了,能侍奉在太子妃身边是奴才的荣幸,再说太子妃也是为了奴才的安全着想,奴才感激太子妃还来不及呢,怎会介意。”
袭秋此刻也是高兴,不免提点了一句,“以后要称太子妃为主子,不必唤其名号的。”
初九尴尬一笑,“的确,是奴才糊涂了,以后太子妃就是奴才的主子了。”
花凉柒不过付之一笑,“什么主子不主子的,以后咱们就是自己人了,我把你从父亲那里讨过来,也是为了袭秋着想,你们二人情投意合,往日想见一面太难,如今同在东宫,必然是方便些。”
袭秋听了这话便更是引俊不禁的喜笑着,初九也忙是言谢。
花凉柒随后又道,“你初来东宫,必然对这里的环境不熟悉,以后就跟在张福身边吧,有什么不懂的就问他。”
随后,花凉柒又吩咐张福道,“张福,给初九安排个卧房,条件别太寒酸了,毕竟都是自己人。”
张福赶忙颔首应下,“是,奴才知道了。”
花凉柒瞧了瞧眼前的三个人,又开了口,“以后就由你们三个人跟在我身边了,张福和袭秋不必多说,是本宫的左膀右臂,初九又是袭秋的情人,我自然也是信得过,日后就劳烦你们了。”
三个人听了这话顿时觉得受宠若惊,赶忙跪下,张福先开了口,“主子说这话岂不是折煞奴才了,这都是奴才的本分,哪里担得起主子说劳烦二字。”
袭秋也附和道,“对啊,若不是主子当年好心收留奴婢,只怕奴婢早就饿死街头了,奴婢待咱们这些下人这般好,就是咱们修来的福气了。”
初九也言道,“身为奴才自然要为主子尽心尽力的,奴才也很是感激主子善待袭秋,必然会竭尽所能侍奉主子。”
花凉柒听过欣喜一笑,赶忙言道,“我不过就是说了句劳烦,看把你们紧张的,快起来,都是自己人别动不动就跪我。”
三个人起了身,花凉柒便对初九道,“初九,以后不必在我面前这般拘谨,就像是私下一样轻松一些。”
初九含笑应下,袭秋这时开了口,“主子说的没错,你不必这么紧张的,主子可不像大夫人那么苛刻,在寝殿累了的时候,你就坐下休息会儿,主子不会责怪你的。”
初九点了点头,“嗯,看来奴才真是好命。”
花凉柒一笑而过,便对张福道,“张福,带着初九下去安排一下,给他准备一套东宫的宫人服侍,之后和锦绣殿的人打声招呼,就说初九是我从府邸带来的下人,免得旁人他受人欺负。”
张福当即应下,“是,奴才知道了。”
随后,张福唤了初九一声,二人便结伴离开了。
花凉柒见他们离开了,便打算靠在软垫上歇歇,怎知这身体还没靠上呢,就看到袭秋一下子就给她跪下了,惊得花凉柒赶忙直起身子问道,“你这是做什么?”
袭秋不肯起来,面容严肃着对花凉柒道,“今日多谢主子成全奴婢,奴婢和初九的事情是违反规矩的,可主子还是让初九入了东宫,此份恩德奴婢感激不尽。”
花凉柒赶忙弯下身子将袭秋扶了起来,郑重其事道,“你说这话岂不是见外了,你我虽然是主仆,但我从未把你当过我的丫鬟,你的确侍奉我饮食起居,但我们之间还是有深厚情义的。我怎不知你和初九是何情义,又怎能眼巴巴的看着你们分居两地。再说大夫人是何脾性我清楚的很,若是再让初九待在府邸,只怕对他不利,若他出了什么事,你这丫头岂不是要伤心死了。”
袭秋更觉心头一热,眼角一下子就湿了,“主子待奴婢果真是好,主子放心,奴婢日后愿为您赴汤蹈火。”
花凉柒抿嘴一笑,擦掉袭秋眼角的泪花,温柔道,“傻瓜,我怎么舍得让你赴汤蹈火。”
“主子,奴婢是认真的,您对奴婢的恩德,奴婢简直无以为报,当年出钱为奴婢埋葬双亲,之后又将奴婢收养在身边,如今又如此成全奴婢。奴婢身为下人,见惯了其他下人的委屈,他们活的就像狗一样没有尊严,但奴婢不是,主子待奴婢这般好,从来没有打骂过奴婢,而且还给奴婢好多好东西,奴婢住得好吃得好,奴婢……奴婢……”
袭秋越说越激动,话到尾处竟不知说什么好了,眼泪唰唰的往下流。
花凉柒赶忙掏出丝帕为其擦拭,“哎呦呦,你瞧瞧你,怎么越哭越厉害了,快别哭了,你这一哭我都不知道如何劝你了。”
袭秋听了花凉柒这个说,也就强制着忍住了泪花。
花凉柒这才放心了,说道,“不过还是要委屈你,你和初九的事情要保密,毕竟是违反规矩的事情。”
袭秋点了点头,“奴婢自然知道其中轻重,主子放心,奴婢会拿捏分寸的。”
花凉柒缓缓一笑,也不敢在说什么了,不然只怕袭秋又要感动的哭了,便言词着自己有些饿了,袭秋便退下去准备午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