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子言和沈氏,她都会得到,但不是以掠夺者的形象。
这些,是沈凡熙亏欠她的。
沈轻语环着顾子言的手加大了力气,后者却丝毫没有察觉到。
此刻,顾子言的心神都还放在沈凡熙的身上,他觉得眼前的这个女人,一定是疯了!
如果媒体真的来了,如果其中内情真的全爆了出去,那么最丢脸的人就是沈凡熙!而现在,这个疯子居然还在拿着手机按键!
她难道就没有想过,这样的消息爆出去之后,沈氏的董事会还会不会让她继续当总裁?
他思考的片刻,沈凡熙已经接通了电话:“喂,是新芒媒体吗……”
面色阴沉的顾子言拉着沈轻语就往外走:“我懒得跟你这个疯子一般见识!”
他真是脑子进水了才会来看这个疯女人!
又气又急的他,甚至没有顾得上沈轻语腿上还有伤,就拉着她大步出了病房。临走之前,还大力地摔上了病房的门,以纾解心中熊熊怒火。
“砰”的一声过后,病房内恢复一室寂静。
沈凡熙原本擎在耳旁的手颓然垂下,掌中的手机也掉在了被子上。
苏悠看了一眼,发现屏幕始终亮在主界面。
“boss,你还有朋友在,我先回公司了。”站在角落里当了半晌背景,看了完整闹剧的秦微此刻向前一步,对着沈凡熙说道。
苏悠一直被沈凡熙压着,才没有当着顾子言的面说更难听的话。顾子言和沈轻语虽然走了,她心中的怒气却未发泄出来,看见秦微她刚想说话,就被沈凡熙拉住了手。
她以为沈凡熙有事,便回头看她,沈凡熙则趁机对着秦微点了点头:“你回去吧。”
闹了这么一场,她也确实没有什么心神询问公司的事情了。
秦微连忙提着包,伴随着“笃笃”的高跟鞋声出了病房。
苏悠犹觉得不解气,没好气地说道:“你就是太好心了,一个个的才会都来欺负你。”且不说顾子言与沈轻语,单单那个秦微,分明就是不安好心。
病房内只剩下了苏悠,沈凡熙才觉得一直紧绷的神经彻底松懈下来。她躺在病床上,看着一室狼藉,缓缓合上了眼。
哪怕是熬了几十个小时连续处理公事,也没有这一刻更加疲惫。哪怕是手背上传来痛感,她也不想睁眼去看。
苏悠没有听到沈凡熙的回答,低头看她,却惊叫一声:“哎呀,跑针了!”
她连忙去叫护士,沈凡熙被她的声音惊的睁开了眼,往手背上瞟了一眼,才发现自己扎着输液针的手背上已经起了一个青色大包,不知道针跑了多久。
刚才闹那一场,谁还记得她还在输液。
苏悠叫来了护士,为她拔了针又清理了病房内的狼藉一片。期间,沈凡熙一直躺着没出声,如同睡着了一般。
只是,精神疲惫到了极点,她却毫无睡意。
脑中,一遍遍地回放着之前在病房内发生的一切。顾子言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细微的表情,都被她收入眼中。
对她的厌恶,对沈轻语的心疼怜惜。
两个人吵架,顾子言从来不是会认输的人,除了这一次。
原因,是为了沈轻语。
沈凡熙觉得心中冰冷一片。
“凡熙,我知道你没睡。”送走了护士,苏悠回过神来,看到了沈凡熙颤动的睫毛,叹了口气说道:“你真的还想继续下去吗?”
此时的苏悠,没有了面对顾子言时候的张扬气愤,眼中满满是对沈凡熙的心疼。她拿了热毛巾,坐到床边为沈凡熙敷着手,说道:“这样的生活,你还能坚持多久?”
沈凡熙缓缓睁开眼,看着头顶洁白的天花板。
“我也不知道。”
刚嫁给顾子言的时候,她心中还存着侥幸,觉得也许有一天总能够打动顾子言。时至今日,当初的幻想早已经破灭,不复存在了。
顾子言面对她的时候,从来没有心软过。
三年前如此,三年后的现在亦如此。
“离婚吧。”苏悠看着沈凡熙的眼睛三年来从明亮到黯淡,这句话在心头徘徊了许久都没能说出来。
她知道沈凡熙嫁的人是喜欢到深爱的人,所以希望沈凡熙能够幸福。
可是现在,她却再也忍不住了。
“凡熙,你还年轻,有大好的时光,离开他,你未必会比现在过得更差。三年了,就算揣着块石头也能捂热了吧?可是顾子言,他对你的态度有一丁点融化的迹象吗?”
“顾子言只是你年少时候的一场梦而已,现在,这场梦该醒了。”
寂静的病房内,苏悠的话重重地砸在了沈凡熙心上。
她动了动有些干的嘴唇,苏悠便立刻起身为她倒水,然后扶着她坐起身喝下。
苏悠去倒水时,沈凡熙侧头看着她忙碌的背影,眼中酸涩的厉害。
在她生病的时候,母亲陈梅没来,而丈夫和姐姐,则是联手又给予她一记重击。唯有苏悠,细心安抚,贴心照顾。
喝完杯中水,沈凡熙想起刚才苏悠的话,有那么一瞬间真的很想应下。
然而,她终于还是摇了摇头,在苏悠有些失望的目光中缓缓说道:“悠悠,我不能离婚。”
父亲临终前的嘱咐,她不能忘。
“沈凡熙!你怎么就这么贱的慌,这都被欺负到头上了,居然还不死心!”苏悠气的将水杯碰的放到了床头柜上。
咬牙切齿的跳脚声充满空旷的病房,沈丹熙抬起苍白的手臂遮住干涩的双眼,手臂上一丝湿热慢慢的晕开。
“不,我不能离婚,沈氏现在正处于低谷,需要借助顾氏的影响力。”她有气无力的解释着。
“你这个笨蛋,一定要把什么都压在自己的身上吗?”看着好友毫无血色的侧脸,苏悠怒其不争的责备到。
这几年,沈凡熙的脱变她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她的拼命,她的压力,她的情路坎坷,她都一一看到眼里。三年前她还为好友可以嫁给心爱的人而开心,那天的苏凡熙笑的像个傻瓜。
可是现在,苏悠眼睛里怒气翻滚,握紧的拳头不住的颤抖。
“沈凡熙,你自己长点心好不好!”苏悠扔下一句就夺门而出,因为她担心自己会忍不住去打醒自虐的沈凡熙。
病房重归寂静,沈凡熙缓缓的将胳膊放下,空洞的双眼愣愣的盯着苍白的天花板。
鼻口间淡淡消毒水的味道挥之不去,她嫌恶的屏住呼吸,父亲就是在刺鼻的味道中离去的……
恍惚间,她仿佛又回到那个父亲离世的下午,窗外也是金灿灿的午后暖阳,心却空洞的吹着风。
“凡熙,爸爸再也护不了你了,唯一能为你做的就是成全你的心事……”沈父气喘吁吁的拉着女儿的手,眼含惋惜。
沈凡熙咽下嗓子里的话语,视线早已模糊,下唇被咬的血肉模糊。
父亲最后的请求深深地印在她的心里,保住沈氏,保住沈家历经百年的基业。
酸的苦的甜的回忆像老电影似得一幕幕地飘了出来,纷乱的画面折磨的她头痛欲裂,皱着眉头闭上眼睛,滴滴泪珠顺着眼角留下。
隐忍的啜泣声隐隐约约的传来,人前像个女王的沈凡熙在没人的角落释放自己的脆弱,抖着嘴角哭的像个孩子。
冲出医院的苏悠气急败坏的踢了一脚花坛边的垃圾桶。“渣男顾子言,绿茶沈轻语,真当着沈凡熙背后没人了吗?你们给我等着,等着姑奶奶……”
她怒苏凡熙的委曲求全,怒渣男顾子言的薄情眼瞎,怒沈轻语的挑拨离间,最恨的还是自己,只能无能为力的干看着。
不能再这样了,她眯着眼睛暗恨。
千八百种弄死那两个滚蛋的方法在她脑子里像简讯似的滚动播出,她眯着眼睛开车离去。
苏悠没有想到,在她前脚离开医院,一道纤细的身影自柱子后面闪了出来。
还是那件精致粉嫩的洋装,还是那张楚楚可怜的眉眼,只是冰冷的眼角不再温柔含情,竟然是离去不久的沈轻语
只见她勾起唇角,优雅迷人,拿出手机轻声说道“妈,您到了吗?”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不情愿的声音:“轻语,你是名正言顺的沈家大小姐,如果想进入沈氏何必低声下气的去求那个白眼狼。”
沈轻语随意的拨了一下耳边的发丝,眼波妩媚坚定,朱唇微动:“父亲在的时候,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良机只有一次,一但坐失,就再也得不到了。”
意味深长的说完,她不在言语,神色淡淡的轻笑一声。
电话那头顿了一下,然后小声抱怨着着:“轻语你这次回来变了好多,妈妈觉得越来越看不懂你。”
“妈,消失了三年时间不代表我就放弃了原本就属于我的东西。我要让沈凡熙尝尝失去的滋味!”
“轻语,你……”陈梅最终还是将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这样也好,只要她的女儿将沈氏攥在手里,就真的可以高枕无忧了。
唯一知情者沈振华已经不在了,只要她死守着女儿的身世,那么得到沈氏也不是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