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远处的小顶棚内,万幸然曲起手肘捅了一下顾清洆,看向那边相互寒暄的人,意有所指的开口道“看来小清清选人的眼光不错,李全那老头子也很看好那傻姑娘。”
顾清洆平静的睨了他一眼,嘲讽道“说这种话之前,你没有掂量过自己几斤几两?对自己的智商没有半点认知?”
他噎了噎,顾清洆却并不打算放过他,漠然道“你来这里做什么?无关人员在这里赖了一天,还不算走?呵,你脸皮也是够厚的。”
“小清清,你为什么总是这么针对人家?说话就跟夹着刺一样,我明白了,俗话说打是亲骂是爱,所以,小清清,你这是深爱我的表现,对吗?”万幸然舔着脸嬉笑道,脸上挂着自认为的帅气笑容。
顾清洆阴森勾唇一笑,脚下微微用力,万幸然便从凳子上跌落到地上,结结实实的挨了一下,万幸然心内怒火中烧,看着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只得忍气吞声。
对于万幸然的洋相,大家也都是见怪不怪,看到的人也视若无睹,人家小两口的打情骂俏,有什么好需要参与多嘴的?
在这个光怪陆离的快节奏时代,纵使你满腔抱怨,再多不幸,转眼便会被掩埋掉,万幸然和顾清洆的小插曲很快便被人们忘记,各自忙碌着,只为了能够拍好一部剧。
叶媚冉穿着羽绒服,站在一旁,正好廖凌他们下戏,看到她憨态可掬的站在一旁,廖凌驻足,说道“看起来可爱了不少,像只企鹅。”
她瞬间苦着脸,僵硬的扯着嘴角笑了笑,以示回应,廖凌微微挑眉,而他身旁的助理则是憋着偷笑。
他们家影帝大人,似乎情商低的吓人,哪有人夸别人女孩子家家像只企鹅的?这不是变态的说别人胖吗?更何况还是最为注重外表的女演员,这样说,无疑就是在打击人的自信心。
廖凌徒生挫败,与助理独处的时候,见自家助理兀自笑的高兴,他蹙眉,故作严肃道“你在笑什么?”
“啊?没事……”助理像是受了惊吓,慌忙回答自家影帝大人的问题,只是那始终上扬的嘴角,却是怎么样掩盖不了。
自家助理明显有事的模样,令廖凌眼神一寒,冷声道“你确定没有事情?”
助理憋屈的快速瞟了一眼自家影帝大人,闷声烦“说这话之前,我想问一下boss大人您有没有什么个人技?”
廖凌冷冷的看了助理一眼,微微一笑“不多,顶多学过三年柔道而已。”
助理后怕的咽了咽口水,脊背一阵发凉,许久,他弱弱的开口道“我……我可以选择沉默吗?”
“保持沉默的意思就是你已经放弃了自我救赎的机会。”他流转的眸光令他徒生一惊。
廖凌是什么样性格他很清楚,只得乖乖交代“boss大人,您刚刚的话说的太过分了……”
眸底暗光闪过,疑惑横生,低低重复“刚刚的话太过分?”
点头如捣蒜的人给了他肯定的回答,掐灭了他所有的思想后路,只是他心内疑惑的是刚刚的话又是指的哪些?
他茫然开口“你是说刚刚的哪些话?”
助理微眯着眼,细细打量廖凌,见他是真的茫然无知,毫无所察,心内不住叹气。
人人都道廖影帝如何的平易近人,他心内暗忖,他们家影帝boss明显是情商低下,根本不会与人相处。
他一本正经,开口谆谆教导“boss大人,你想啊,你刚刚说人家女孩子像企鹅,不就是变相的嘲笑人女孩子太胖了吗?”
廖凌瞳孔微缩,自家助理的话如同当头棒喝,怪不得人小姑娘……
助理的脸上硕大的八卦二字明晃晃的耀在眼前,微微敛眸,敛下眸中思绪,勾唇浅淡轻笑“很好,你这一个月的工资就当作给人小姑娘赔礼道歉的礼物钱了。”
言毕,他抬腿就走,留下不可置信的助理独自寒风中萧瑟凌乱,此刻,他多想对着廖影帝的背影,大喊“欧巴,哈几码,不要这个样子,有事可以慢慢商量”
不知不觉,夜幕悄然而临,叶媚冉脱下身上的羽绒外套放在一旁,摩拳擦掌,只是为了取暖。
她和顾清洆的戏全是排在了夜晚,进度完全不一致,廖凌和卢雨熙的戏份白天拍摄,现下拿到的剧本内,白染和桑禾的戏份几乎全部都拍摄好了,接近尾声。
因为男配的耽搁,导致她的戏份停滞不前,进展缓慢,偏生又都是需要夜景,只能等到黑夜降临,才好拍他们的戏份。
这就算是想着急也急不来。
寒风呼啸而过,不免让人在脑中脑补其张牙舞爪、耀武扬威的模样,叶媚冉在寒风刺骨中瑟瑟发抖,如同风中落叶般萧瑟。
哆嗦着走进镜头,脚下一个踉跄,差点跪倒在摄像机的轨道上,硬着头皮往前走,幽深阴暗的树林,徒增恐怖氛围。
反观顾清洆,却看见他早就已经等在了拍摄地点,眼眸清冷的看着自己,不由得羞愤难当,轻咬牙齿,徒步往顾清洆站着的地方走去。
十分钟之前,她还是作壁上观,十分钟之后,她却已经成为了戏中人。
此刻她不是叶媚冉,她是亡国公主的一缕孤魂,名为夜姬。
兀珝到底还是没有说出他为何要多管闲事搭救自己,他的回答令人捉摸不透,只是在她尚且残余的记忆里,她是从来没有见过这个男人的。
尽管这个男人冷漠如霜,可对她却是细心体贴,所以她不想去怀疑这么多年来,给了她第一份温暖的人。
不管他是好是坏,亦不管他动机如何,至少现在她是愿意相信这个名为兀珝的男人,愿意相信这个突然间冒出来的人。
夜色茫茫,月色如许,清冷的月光泠泠铺洒大地,河水在月色下泛着清浅光泽,波光粼粼,倒映着岸边人的身影。
空气中传来爆裂声,尧尧火红,火光投映在河面,与月光交相辉映。
余光瞥见潺潺河水,如同未被打磨光滑的铜镜,波纹迭起,她看到了火堆,看到了一袭黑衣的兀珝,她……
瞪大了双眸,她半跪在水面,不可置信的看着平静水面倒映着的身影,水里褶皱的影像,她怎么可能不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