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过,在这个圈子里,你不红又没有地位和强硬的后台,是不会有好待遇,更不用说等着别人来给你端茶倒水,殷勤献媚了。
嘲讽一笑,她遭受的白眼还少吗?这两年已经足够她看清楚这个圈子的混乱和黑暗,又能怪谁?他们也不过是良禽择木而栖罢了,人眼冷漠,人心冷淡,这一直都是亘古不变的定律,从古到今,从未曾改变过。
也罢,至少她在这个剧组的待遇已经算得上是这两年来最顶级的了,至少没有人明里暗里的排挤她,也没有冷嘲热讽阴阳怪气的嘲笑她,那些跟她身处在同一个地位的女明星,无非就是捧高踩底、欺软怕硬,她是她们里面名声最烂的,自然也就成为了群起而攻之的对象。
而这个剧组,她顶多就是需要事事亲力亲为,自己上妆,自己去拿戏服,自己去拿剧本,所有的东西,都需要她自己去过问。
可,这已经好太多了,她宁愿被人无视,被人当成透明人,也不想被人围着议论,不想被别人成天戳着自己的脊梁背说自己是个试图破坏别人家庭的小三,是个为了上位不择手段的女人。
当个透明人,她至少可以自由自在的呼吸,可以安安静静的看剧本,拍完以后,她可以安然离场。
这一场戏是她和顾清洆的对手戏,见他已经上好了妆独自一人坐在那里,她小腿肚风中凌乱了一下,抖了抖。
似乎,刚刚表过态,还跟他闹得那么不愉快,现在又过去找他,不太合适吧?
顾大神,该不会一气之下把她拍死吧?NoNoNo!他肯定是冷冷的看着自己,阴阳怪气的说“像你这种人,没有演技没有后台,现在连最基本的尊严都不具备,你活在这个世界上有什么作用?浪费国家资源。”
她微微眯了眯眼睛,了然的点点头,没错,这才是顾大神的风格,像他那种龟毛又小气的人,就自己今天早上那大不敬的行为,就足以让他用话把自己戳死,万箭穿心!
一脸纠结的站在原地,犹疑着该不该上去跟他对戏,纠结了半晌,拿着手中的剧本重重拍了下脑门。
为了她的人身安全着想,她还是不打算去找他对戏了,开玩笑!她又没有受虐癖好,干嘛没事自己屁颠屁颠跑上前去找虐。
思前想后,她还是觉得在刚刚拔了老虎嘴上的胡须之后,不适宜再去招惹他,万一他愤怒了,暴起将她咬死怎么办?
不远处的女人来来回回兜圈子,见她最终转身离开,他微微挑眉,不发一言,神色冷清的仿若刚刚那一幕他从来没有看见过。
手中的剧本被他丢在便携式小桌子上,这都是他自己写的,还需要看什么?所有的剧情和对话,他早就熟烂于心了。
卢雨熙见顾清洆将剧本丢在桌子上,秀眉微蹙,忍不住开口“已经都记好了吗?还是多看看吧,要是在拍摄的时候忘词可就不好了。”
顾清洆撇了她一眼,嗤笑一声“我对我的大脑认识的很全面,对我自己的记忆力也有精准的定位,普通人的确是多记多背的好,你就好好在这里研读吧。”
他的脸上带着狰狞的面具遮盖住了半张脸,只能看到他轻挑着的唇角,和他满是讽刺的双眸。
他起声离开,卢雨熙看着他高挑的背影,深深蹙起秀眉,美眸里是一闪而过的狠厉和厌恶。
她混迹娱乐圈这么久,从来没有人这样跟她说过话,这个男人仗着自己有张好看的脸,就这样不屑一顾,傲气逼人,三番两次的打她的脸,弄得她当众下不来台。
或许,她应该让这种人好好吃点苦头,让他知道什么人是不可以得罪的,见到前辈应该乖乖受教,而不是顶嘴。
嘴唇微弯,眼眸深处的阴狠一闪而过,片刻,她神色恢复如常,转过身坐下,安静的拿着剧本看着。
寒冬的夜晚总是来的特别快,太阳很快便隐匿在厚厚的云层之中,最终夕阳西落,伴着残阳的余晖,导演还在做着最后的准备工作,确定现场一切都没问题了后,正式开拍。
寒风萧瑟,叶媚冉原地跺了跺脚,不断的朝着手心哈气,试图给自己冰冷的手一点温暖。
余光瞥见不远处站着的男人,他一袭黑衣在人群中格外扎眼,而他的脸也被那狰狞的面具遮住。
她微微愣神,片刻,她转移了视线看向别处,耳朵尖都被冻的通红,耳旁传来导演大声的话“各部门注意,全体到位!我知道天气冷,咱们加油一条过,谁都不许出纰漏,早点拍完咱们就可以收工了。”
在这天寒地冻的时候,什么激励人心的话,都不如说收工时的那一刻美妙,有了这句话,大家都干劲十足,谁都希望尽快收工好回去休息,不用在这里挨饿受冻。
因为男配迟迟未到剧组,她和男配的对手戏一拖再拖,现在顾清洆终于来了剧组,现在不过是要补拍他们之间的对手戏。
这一次的剧情是讲夜姬灭国以后,成了地狱的游魂无法轮回,而她孤寂徘徊了许久,在看到因情被贬入凡间的天帝之子白染后,萌生了想偷跑去看看他的念头,这一次她大着胆子在黑白无常去收魂魄时,她自己一个人偷偷跑掉。
红衣如火,在被夜幕笼罩的树林里不断穿梭,她秀眉紧蹙,她必须得再快点,必须要不停的绕。
否则……她会被抓回去,她会被带入十八层地狱,那样她不仅永世不得超生,还永远都见不到他了。
“大胆夜姬,竟敢戏耍阴差,你命速速现身,跟我们回地府请罪。”
这声音传到夜姬耳里,她顿时方寸大乱,她没有想过黑白无常会这么快就追过来,她原以为那厉鬼还能拖一阵子,为她争取点时间,现在看来……
不,她绝对不能够被他们抓回去,她不要再回到那幽冥地府,孤寂游荡。
倏忽,她在半空中晃悠,身形不稳,跌落在地上,她用力起身,看着自己的手,虚幻不明,似是快要消散。
她脸色苍白如纸,怎么会这样?难道她的魂魄已经到极限了吗?
嘴角泛起苦涩的微笑,原来她终究还是不能到他身边去,原来她一直都没有资格也没有能力可以去寻找再世为人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