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来吧。”董忠书扶起孙女,帮她挽起了袖子,劝说道:“小舞,我刚才听那些患者说,你和洛奇把他们治好了?估计你也看到了正阳神针的厉害,那你现在该放弃中医手术,回到中医正统上来了吧?”
董舞此时显得有些虚弱,可是他的目光却很坚定:“中医手术怎么就不是正统了,爷爷是在质疑创造中医手术的华佗祖师不是正统么?”
“就你伶牙俐齿。”在面对董舞的时候,董忠书的脾气毫不掩饰:“西医手术已经很发达了,你普及中医手术有什么用,这不是多此一举么。”
“哼,中医手术自有不凡之处,人家不给爷爷解毒了。”董舞扁了扁小嘴,硬是把手臂给抽了出来,就是不让董忠书碰了。
他们爷孙两个在那抬杠,洛奇和其他人却哭笑不得。您老有什么事,先把毒解了再说啊。人家生气不给你治了,那现在又该怎么办啊?
柳重元走到洛奇身边,附耳小声的说道:“老董就一直不同意小舞学习中医手术,小舞这次是自己偷偷跑到上京来的,不然现在还被关在家里闭门思过呢。洛奇,我倒是觉得,你应该帮帮小舞,以后的中医界,可是你们的天下。”
“我也是这么想的。”洛奇笑着点了点头,然后温声对董舞道:“小舞啊,你要是被毒死了,那就不能和爷爷做对了哦。”
“哼哼,所以,你死过来给我做手术。”
洛奇急忙摇头,笑眯眯的说道:“手术这东西太血腥了点,不符合我英俊潇洒的气质。我给你的建议是,先让董老把你的毒解了,然后你好鼓足了劲气他。不然你现在有气无力的,气的也不过瘾是不是?”
董忠书咧了咧嘴,狠狠的瞪着洛奇,虽然他没有说话,可心里却在大骂:“你这个臭小子,你这是说的什么屁话,当心老头我给你穿小鞋。”
“他看不上中医手术,人家死也不给他治。”董舞年纪轻轻,就是个叛逆的性格,吃软不吃硬。想到爷爷训斥她,她就气的不要不要的:“你不给我手术,那人家自己来。”
说着,她就拿起了手术刀,缓缓的挪向了伤口。
“哎哎,我说,你可千万别激动啊,你用左手撸一撸还成,做手术可就不成了。”洛奇急忙阻止她,万一这小妞一激动,把胳膊切个千疮百孔,到时候想后悔都没处买药去。
“你才撸一撸,你个臭流氓。”董舞气的直翻白眼,现在都啥时候了,你小子还不忘调戏人家。
“臭小子,你过来。”董忠书招了招手,对洛奇说道。
“呃,你们能不能把‘臭’字省掉,难道不觉得浪费口水么?”洛奇有些无语,貌似臭小子、臭某某的,就是从端木磊那叫出去,回去小哥我肯定和他没完。
洛奇心里嘀咕着,一边屁颠颠的走过去,笑嘻嘻的说道:“董老,您是不是决定把她嫁给我,然后我就能正大光明的解她衣扣,任凭我上下其……呃,疗伤解毒了啊?”
董忠书伸手在洛奇脑后拍了一下:“你想多了吧?我传你一手针法,然后你帮他解毒。”
“什么?”洛奇顿时一呆,惊讶的看着董忠书。
中医授徒是很严格的,即便只是教一手针法,也是需要行拜师礼,奉上一杯拜师茶,正式拜师学艺才行的。
可是看董忠书的样子,好像没有收徒的意思,却要教自己一手针法,这绝对开了中医界的先河。
那些闻讯而来的中医们,顿时也纷纷议论了起来:“陈老不会是要把百解针教给他吧?那他可真是喜从天降啊。”
“就是就是,天上掉馅饼啊,建议他去买彩票。”
现场的那些议论,自然逃不过洛奇的耳朵。
“妙医圣手百解针也传承了下来?”洛奇惊讶的看着董忠书,但他很快就释然了。如果没有玄妙高深的针法,董忠书又怎能被人称为针王呢。
董忠书笑了笑,却又有些无奈:“我家这丫头不肯学,就让你捡个便宜吧。”
“百解针,这种神奇秘技应该是传内不传外的吧?”洛奇腼腆的低下头,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董老,你这不是明摆着让小舞娶我上门么。”
“别老围着这个问题打转,不然我可什么都不教你。”董忠书板起了脸,瞪眼道。
洛奇急忙一正脸色,一板一眼的说道:“我可没说要娶董舞,她就算是倒贴给我,我也绝不会娶她的,我可是一个非常有原则的好男人。”
洛奇的这段话,差点把董舞说哭了。
你这算是有原则么?你的原则分明就是不讲原则!
刚才大家都在羡慕的看着洛奇,可此时所有人的眼里只有两个字,那就是是鄙夷。
得了便宜就收着呗,偏偏还得卖一下乖。
那些刚刚被洛奇医好的患者,此时都目光飘忽的看向别处,好像就怕有人看出他们认识洛奇似的。
董忠书把洛奇带到了一边,正准备传授百解针的时候,洛奇却摇头说道:“董老,你不用传我百解针的,董舞伤口处的毒素,我已经封在了原处。等我休息几个小时,内气恢复了一些后,就可以用正阳神针排毒了。”
董忠书拍了拍洛奇的肩膀,笑着解释道:“臭小子,你以为我要教你针法,只是为了给我孙女解毒么?其实,我相中的是你这个人,懂了么?
“什么?”洛奇一个激灵,双手护着胸口,警惕的说道:“董老,你不要开玩笑啊。”
“你给我正经点。”董忠书抽了抽嘴角,也不搭理洛奇的搞怪,继续说道:“我们中医现在势微,虽然还有不少学中医的人,但有一半都是滥竽充数的。还有些人拿着中医养生之道,在外面拉大旗扯虎皮的坑蒙拐骗。我一直都在考虑,为什么会有这种现象,它形成的原因又是什么?”
洛奇总算安静了下来,认真的听着每一句话,同时心里也在思考着。
董忠书看了一眼那些正低声交谈的患者们:“那些患者火急火燎的找到我,和我说你和小舞有危险的时候,我突然间就想通了困扰多年的疑问。中医势微的原因,不是医术的高低与否,也不是比西医起效快或慢,而是在于一名医生的心态。”
“小兵能扛枪,将军坐军帐,难道将军就不能扛枪杀敌吗?”董忠书摇了摇头,笑着说道:“作为一名将军,平时放下身份,能和小兵们打成一片,甚至帮小兵解决些困难,我想他一定会更得到拥戴,等真到了战场的时候,将军恐怕会如臂指使吧。”
将军和小兵,医生和患者,虽然身份不同,统属也不相同,可是在场的医生们,却都听的清清楚楚,心里面也明明白白。
柳重元这样的老中医,更是听的频频点头,笑容挂满了脸庞。
华夏大地人才辈出,医术精湛的中医很多,可是他们救得人越多,他们的身份越尊崇,他们的价值就越高。他们也就将自己当成了一位将军,哪是一般人平时能看得到的?
于是就有人编出一些苛刻的条件,用来调侃那些自视甚高,轻易不出手救人的中医。
非掌权者不救,非富贵者不救,非患奇症不救。
再比如这次的中医研讨会,总共找来了上百位的病人,可他们大多数连医生都看不到,这又怎能不让患者对中医失望?
仅有的几个被选做考题的患者,却仿佛面对高高在上的帝王一样。要千恩万谢,要感恩戴德,就差感谢医生的祖宗十八代了。
中医们把自己的地位抬得太高了,殊不知那里已经是高处不胜寒。
换句话来说,就是王渊这样的医生太多了。
“我们中医为什么势微?大家都说是因为西医见效更快,可又有谁从自身找过原因?”董忠书叹了口气,轻轻的摇了摇头。
在场的中医们,全都羞愧的低着头。他们又何尝不是如此呢,约诊的门槛定的太高了,千方百计都难见“龙颜”啊。
“所以我决定倾囊相授,打算让你先承个人情,而我也正好有事相求。”董忠书盯着洛奇,表情严肃的说道。
洛奇满头的黑线,敢情你这么大方,就是在这等我呢?
“我想请你加入医道会。”董忠书抬起头,看了一眼现场众人,郑重的说道:“我们要把你竖立起来,作为年轻一代的领袖人物。”
“老董。”柳重元顿时震惊了,董忠书亲自邀请洛奇,就已经让人很惊讶了。可是他却没想到,更大的手笔在后面。
年轻一代人的领袖,虽然只是一个虚名头,可是其中的含义谁不明白?
身为医道会核心成员的柳重元,更知道这个虚名代表着什么。如果洛奇真的成为了年轻一代的领袖人物,只要他不出太大的岔子,那就是未来的医道会会长,那可是华夏中医界的至高领袖。
即便是王渊那样的天之骄子,也只是被大家所看好而已,还没听说有哪位医道会元老,想把他塑造为年轻一代的领袖人物。别说领袖人物了,即便是领军人物,都没有人提起过。
“老董,我们要不再考虑一下?”柳重元走过来,忍不住劝说道。
董忠书却毫不犹豫,直接反驳了起来:“还考虑什么啊,非要到我们进棺材前,才去决定选哪一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