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翻着案上的刑部吏司名册,从皇帝登基以来,所有的刑部官位调遣皆记录在此,我总觉得时姓越发熟悉,这卷宗有八册,皆有不同,我已翻阅了三个时辰,眼花缭乱,不由得揉了揉眼睛。
眼见着愈翻愈少,总不见时姓,我终于有些耐不住,翻来翻去都找不到时姓,难道白傅在诓我,不对,否则他不会大怒。我继续翻查,终于翻到了最后一页,还是没有时姓。我揉了揉太阳穴,将这些名册放到一起,才意识到原来这卷宗少了一卷,恰恰是第一卷。
看来此事欲盖弥彰,是不想让我翻到这册了,完全销毁肯定是不可能,这名册定是被藏起来了。这刑部吏司名册还是在尚书省摆放的好好的,刑部尚书倒是没有拦我查阅,看来他并不知情,这第一卷到底去了哪里。
我合上眼睛,想起昨日的事,莫非安辰绎也知道此事,所以故意引我去。怎么可能,他忙着华国那一堆皇女都忙不过来,如何会知道时冷与清歌。我深吸了口气,复又记起安辰绎那句“我无忧宫无所不知”。
真是个讨厌的人,我抬眼扫了一眼桌上的暖炉,拿起一支笔拿着笔锋一端轻轻的拨着暖炉的灰。暖炉套子上的苏绣梅花熠熠生姿,我不禁叹了口气,想起前几日顾清远特地派人在府门前等着我,让我与顾锦夜保持距离。
我何尝不知白家这次便是故意要顾锦夜做的代罪羊,一来挑拨我与顾家,二来让我知道我被人玩弄于股掌之中还毫无还手之力。
我冷哼一声,将笔甩到案上,若顾锦夜无事尚可,倘若他有事,白家这次简直自作聪明。
“大叔?你可在?”我努力平心静气的说道。
紫月的身影徐徐然落到地面上,尽管是白天他还是隐藏的这样好。
他怀里抱着剑,朝我挑了挑眉:“怎么,祁红不够喝了?”
我一时语结,看着他一脸玩味的模样,不自觉的摸了摸鼻尖,继而说道:“帮我再去萧府探探,萧昱当是今日回安阳。”
紫月顿时了然的点点头,正准备纵起轻功一跃而出,我喊道:“等等。”
紫月有些疑惑的侧身看了我一眼。
“萧府戒备应与往日不同,你小心,”我有些焦急,“宁可一无所获,不能暴露身份。”
紫月勾了勾嘴角,疑似温柔的看了我一眼,纵身离去。
我看着紫月离去的地方,渐渐出神。
……
顾府。
顾锦夜手执着花剪修剪着庭院的梅花,一枝枝放到桌上的篮子里,绿诗站在旁边拿着件大氅。
顾清远一脸着急的走过来训斥绿诗:“天这么冷,怎么还不给少爷披上?”
顾锦夜摆了摆手,朝绿诗吩咐道:“我不冷,你将我书房案上的手札送到璧府去。”
绿诗顿时窘迫,看着顾清远又有些不知所措。
顾清远拿过大氅,瞪了一眼绿诗:“先把手札拿过来。”他又将大氅披在了顾锦夜身上,又一声叹息,“你才大病初愈,为何要叫为父如此担心。”
顾锦夜拉了拉身上的大氅,看了一眼顾清远,静静的说道:“父亲可是又找过璧侍郎了?”
顾清远一怔,无言默认。
彼时绿诗已将手札呈给顾清远,顾锦夜瞥了一眼,继而说道:“孩儿只是请璧侍郎过府一叙。”
“不可。”顾清远皱了皱眉,扫了一眼手札的内容,随即扔到桌上。
“有何不可?”顾锦夜执拗的将手札拿起来递给绿诗,绿诗颤抖的接过。
顾清远一把夺过,将手札扔到暖炉里,转头对顾锦夜说道:“夜儿糊涂!你既已知璧承珠早已与白家结盟,何苦累己累人?这次的教训难道还不够吗?”
“……”顾锦夜垂眸看了眼腰间的锦囊,淡淡说道,“孩儿明白了。”
顾清远无奈的摇摇头,拂袖转身回房去了。
顾锦夜抬头看了一眼,站起身来自袖口抽出一份手札递给绿诗:“行了。去吧。”
绿诗小心翼翼的接过,继而问道:“可要绿诗传话?”
顾锦夜微微一怔,甫一思忖,又点了点头。
……
顾府的绿诗来我府前送了一份锦夜的手札,我忙把绿诗拉进来,迫不及待的打开,依是清丽的字迹,我细细读来,竟是有人给他递了份诉状,原是定州难民,奔波来安阳是为了请求定州赈灾款项,看来是萧昱并没有将赈灾款发放难民。
绿诗一脸焦急的看着我,我知道顾清远不会那么轻易放绿诗出来,看完手札便对他说道:“此事事关重大,你一定要告诉锦,千万不要莽撞。”
绿诗一怔,重重的点了点头,随后我引他去府内后门离开。
看绿诗在后门出去后,我不禁叹了口气,彼时紫月一个旋身已到我身边。他动作倒是一直干净利落。
“萧相势力庞大,就算此事属实,也可收买证人。”紫月在一旁静静的说道。
“不错。”我甫一皱眉,点了点头,“但愿锦能听我的,不要中计。”
眼下顾家白家萧家依旧是三足鼎立,也有可能是萧昱故意放出的消息试探其他两家。顾家风头正盛,萧家坐立难安,实在不知萧昱这老狐狸打的什么算盘。
“大叔,你可有所发现?”我转头问向紫月。
紫月摇了摇头,继而说道:“萧府并无异动,不过萧家小姐身边的那个侍女,倒是有几分熟悉。”
“没有异常……”我默默道,怎会如此安静,顺利的好像不真实一般。
“我还是提醒你一句,”紫月深深的看了我一眼,“姜国皇族一脉尤善易容之术,我之前游历之时,曾经见识过,确实可以以假乱真。”
易容?……
姜国皇室里,唯有韩姓一族犹善易容,当年在华国宫里,我亦在藏书阁中见过记载,说韩氏一族的易容之术,甚至可以以假乱真。
我微微一怔,最近倒是没有看到玄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