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萱……”苏明月朝青莲离开的方向打了个眼色,紫萱会意,立刻跟了上去。
只是片刻,又垂头丧气的回来。大厨房里那半碗乌鸡汤不见了。
这是有人想销毁证据了!
没关系,这些人一次不成肯定还会有第二次,她有的是耐心等这些人再出手。
“小姐,我从大厨房里出来的时候,无意中听到了另外一个消息。”紫萱凑过来,探头在我耳边道,“我听到……”
闻言,苏明月眼睛倏地发亮,脑中飞快计划着。
傍晚,前院传来消息,苏炳成让苏明月过去一道用晚膳。
精致的小花厅里,摆着丰盛美味,苏炳成已经在上首落座,左右坐着何梦芷和蒋碧云。苏明月去的时候,其他几个嫡出子女还未到,敛衽行礼,她在最末的位置坐下。
不多时,其他几个人也纷纷来了,晚膳开始。
只是寻常家宴,菜品虽然丰盛,倒也不至于显得奢靡。苏明月不想惹事,故而安静的吃着。
晚膳快要结束的时候,有下人端来一碗香气四溢的汤:“大人,这是老夫人临走时住叮嘱大厨房精心为大人熬制的参汤,给大人补补身子。”
老夫人前几日去了灵山寺斋戒,难得她不在竟还如此关心,苏炳成自然不好拂逆。
“父亲,这参汤闻着好香,月儿也想喝一口呢。”苏炳成伸手接过后正要喝,不妨苏明月歪着脑袋一脸娇俏笑意,灵透凤眸直勾勾的看着,一副眼馋模样。
苏炳成有些吃惊,因为苏明月似乎已经很久,或者说是从来没有对他露出这种类似于撒娇的神情。
以前蓝初晴还在的时候,他也曾体会过一段时间天伦之乐,可是自从娇妻过世,月儿开始变得愚钝丑陋之后,他也不再怎么正眼看她了。
后来,月儿神智恢复之后,又变得尖锐凌厉,让他不喜。
可是现在,看着面前酷似爱妻的俏脸,苏炳成忽然想起了以前那些温馨幸福的时光,一颗心忽地就软了下来。心中原本对她无故失踪的怒气骤然全消,甚至不由自主的放缓了语气:“你这贪吃的丫头,过来吧。”
这样的宠溺,让何梦芷几乎想要当场掀桌。
自从苏明月恢复了容貌,苏炳成对她就一日好过一日。就连这段时间一声不吭就闹失踪,说回来就回来,一回来还给她摆脸色的事情都不追究。如今居然连老夫人特意为他准备的参汤都分给苏明月喝,这是不是表示,在苏炳成心中,苏明月的地位已经逐渐升高了。
不行,她花了那么多时间才把蓝初晴那个贱人从他心中赶走,决不许她再死灰复燃。
苏明月将她神色变化尽收眼底,面上却不动声色,欢快的喝着汤,顺便砸吧砸吧嘴:“祖母果然有心,这汤可好喝得紧呢。”
“你这丫头……”苏明月将他碗中的汤都喝完了,也没见他生气,反而说不出的宠溺。
苏明月吐吐舌头,眼中划过冷芒:“哎呀,月儿太嘴馋了,把父亲的汤……啊……”
带笑的脸骤然变白,苏明月捂着肚子痛叫起来。苏炳成当即变了脸色伸手扶着她,一脸担忧:“月儿,你怎么了?”
“父亲,我、我肚子痛,好痛……”苏明月捂着肚子,脸色煞白一片。
“来人,快去请大夫!”
不多时,代付被拖着进来,苏明月已经被送回到自己的院子。
大夫诊完脉出来,苏炳成立刻上前,急迫问道:“情况如何?”
见他如此关心苏明月,何梦芷越发气不打一处来,一双眸子阴气沉沉,透着一缕恶毒。
苏明玉更是咬牙切齿,恨不得冲进去直接把那贱人掐死更好。
倒是苏明珠,格外淡定,连神色都是淡淡的。
其实在这点上,何梦芷还真是误会苏炳成了。他之所以会这么在意,虽然有一部分原因是出于关心,但更多的还是因为他自己。毕竟,如果没有苏明月突然的撒娇,那碗汤原本就应该进了他的肚子。所以说,苏明月也算是无辜代他受累。
而且这次还跟年宴那次不一样,那次虽然也是有人在汤里下了毒,可至少还不明确到底是针对谁。抱着死道友不死贫僧的念头,他也并不怎么放在心上。
但是这次不一样,这次是明晃晃针对他来得,让他怎么能不焦心。
“相爷大可放心,小姐不过是喝了些寒凉的东西,老夫开些滋补温养的药物吃了便无大碍。只是……”大夫欲言又止,苏炳成眉头一皱,眼神凌厉,“有什么话就直说,吞吞吐吐的作甚。”
大夫吓了一跳,赶紧据实相告:“小姐虽是误食含量之物,不过是腹痛腹泻,并不会有生命危险。但是若此药不慎被男子服下,恐怕会伤及子嗣,日后再难……”
“什么?”蒋碧云的脸色刷一下变得惨白,身子摇摇欲坠,若不是旁边嬷嬷见机扶得快,怕是就要软到在地了。没想到相府中居然有人敢给相爷下这样的东西,到底是怎样的深仇大恨,竟做出断人子嗣这种阴损歹毒的事情来,“你快‘快给老爷把一下脉……”
说罢抬头去看苏炳成,见他脸色虽然难看,但并未反对,这才示意大夫上前。
大夫把完脉之后脸色严肃异常,在苏炳成威严的目光下战战兢兢说了实话:“相爷恕罪,这药物用的时间已久,怕是……”
苏炳成气的脸色发青,顺手将旁边的青花瓷茶碗扔在地上,眼底的阴郁足以匠人吓死。目光狠狠盯在一处海棠木雕花摆设,阴晴不定,也不知到底在想些什么。
而这个时候,门外忽然匆忙跑进来一个丫鬟。几个婆子原本还想拦住,谁知这丫鬟冲进来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说是柳箬肚子疼的厉害,也不知是怎么了,让苏炳成赶紧过去看看。
说起这个柳箬,这段时间倒是十分消停,比起刚进府里那段嚣张跋扈的日子,可谓是乖巧得有些过分。
不过想来也是月份渐渐大了,这眼瞅着就要生了,怕是身子重,也折腾不起了。
屋子里的气氛沉重得很,谁都不敢开口说话,一干丫鬟婆子更是噤若寒蝉,生怕呼吸声大了些,惹恼了主子,平白挨一顿训。
在相府之中,虽然素日里都是大夫人和二夫人管家,但毕竟当家做主的还是相爷,他虽不经常发脾气,可一旦生起气来,却吓人得很。记得有一次一个丫鬟也不知为何惹恼了他,居然直接被他一脚踢得装在柱子上,当场就断了气。
偏偏那个丫鬟还不学乖,满屋子人都不敢说话,站在她前面的丫鬟拼命给她使眼色,也没能拦住她开口,“相爷,柳姑娘肚子确实疼的厉害,老爷您快去看看吧!”
这个时候在苏炳成面前提起柳箬的肚子,简直就是在火上浇油。
他被人下了断绝子嗣的狠毒药,连大夫都说没办法,这柳箬是自己从青楼里头死活带回来的,当时还多亏了月儿想的法子。如今想起来,到底是外头来的,不比府中这些妻妾一娘们规矩,那肚子里到底是谁的种,如今还真是说不好。原本他也并不是有多喜欢柳箬,不过是被她一张巧嘴哄得心头高兴,再加上她又有了自己的孩子,这才纳她进门。否则他堂堂宰相,如何会纳一个青楼女子为妾。
自己这是被人戴了绿帽子不说,还差点就成了冤大头帮别人养孩子。一想到这里,苏炳成就气的将压根咬得蹦蹦响,背着手一阵风似得走了出去。
那小丫头一见相爷果然出去,喜滋滋的跟上去,媚着声音跟在身后,“相爷……”
谁知苏炳成狠狠瞪她一眼,当胸就是一脚踹出去,怒道:“给我滚开!”
这一脚,他用了十成的力道,那小丫鬟直接被踢得飞出十丈远,身子咚一声撞在假山上面,软软的落了下来。瞧着那模样,怕是活不成了。
苏炳成看都不看一眼,直接走开。身后蒋碧云叹了口气,对身边的嬷嬷吩咐道:“找两个人来抬出去埋了吧,给她的家人一笔银子封口,今日的事情谁都不许说出去半个字。”
“是!”是后一干人战战兢兢的应着,就冲方才相爷发的那通火,还有谁敢不要命的嚼舌头。
“走吧,咱们也去碧荷苑看看吧,相爷如今正在气头上,万一要是下手没个轻重……”
何梦芷的话虽未说完,但大家心里都有数,柳箬这次,怕是活不下来了。
碧荷苑中。
柳箬一脸苍白憔悴的靠着梨花木雕的曲竹墨床上,一边抱着肚子喊疼,一边伸长了脖子朝外边看,见没有人过来,拉着桂枝的手小声问道:“一切可都准备妥当了?”
“放心吧,都按姑娘吩咐的准备妥帖了。”桂枝安抚她,“姑娘您别听,老爷估计就快到了……”
柳箬这才拉出一条笑痕,放心躺回床上,又继续抱着肚子痛叫:“哎哟,疼死我了,疼死我了……”
她本就是青楼出身,对这种装腔拿调的事情最是擅长,所以原本凄惨的痛叫被她喊得三分酥软七分娇媚,倒是格外的动人。
外面一阵急促的脚步传来,柳箬忍不住露出得意笑容,相爷果然还是在乎她的,听到她有事,居然来的这般快这般急。
外边珠帘打起,苏炳成的身形透了进来,柳箬立时收敛摆出较弱模样,目中都透着水光:“老爷,您可算是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