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夫曼闭了闭眼睛,将所有情绪都隐藏住:“请等我一会儿。”
霍夫曼要来一条干净的小毯子将卡修裹好,库伯紧忙上前一步,伸手想要接过卡修,却被霍夫曼不着痕迹地推开。
霍夫曼将卡修交给他的两名判官属下,认真地叮嘱:“你们务必保护好半兽,任何时候都不能离开,并尽快准备好免疫监察室。在我回来之前,你们不能让其他任何人接近半兽。”
库伯脸色一沉,生硬地说:“霍夫曼上校,恐怕您……。”
“库伯上尉!希望你别忘了,身为首府特遣判官,我只听从瑞克上将的命令。”霍夫曼盯着库伯的眼睛,冷冷地打断他的话。
库伯与霍夫曼对视几秒后,退了半步,抬手端正地行了一个军礼,仍旧强硬地坚持道:“很抱歉,长官。但身为C8区的判官,我们也只听从丹佛尔少将的命令。将军命令我们接管半兽,我们必须按命令行事。”
霍夫曼眼角微弯,长睫半掩住锐利的目光,唇边扬起嘲讽的冷笑:“库伯少校的意思是,丹佛尔少将允许你们违抗瑞克上将下达的命令?”
库伯大吃一惊,脸上立刻现出慌乱,手心冒出冷汗。他张了张嘴想分辨,却一个字也说不出。不由暗骂自己够蠢,被霍夫曼抓住话中的把柄,设了个圈套把自己给饶了进去。
库伯陷入两难,不带走卡修不可能,但若是他继续坚持将卡修带走,那就坐实了丹佛尔少将纵容下属违抗合众国军方最高领导人的罪名。
如此严重的罪名别说是他一个小小的判官,即使是丹佛尔少将也担不起。至少,在丹佛尔少将的目的未实现前,是这样。
库伯勉强笑了笑,态度柔和下来,带着恳求的口气说:“丹佛尔将军是见上校您和另外几位首府的同僚受了伤,所以才特意安排我们暂时替您监管半兽,绝没有半点违背瑞克上将的意思。”
霍夫曼不等他说完,便摆了摆手,面上维持着礼貌的笑容:“待会儿我会亲自去谢谢将军阁下。并向他说明,我们只受了一点皮外伤,完全不会影响履行职责。至于监管半兽的事,就不劳‘同僚’你们操心了。”他故意将“同僚”两个字咬得很重,库伯神情异常尴尬,脸上一阵白一阵红。
正在双方僵持不下的时候,里瓦带着几名特种军团的医务人员走了进来。
里瓦朝霍夫曼行了一个军礼:“霍夫曼上校,克里上校派我们来协助您,让我通知您,军团在约克镇遭遇袭击以及停留在C8进行休整的事宜已在到达C8区之前通报给了首府。我们已将与首府的通讯记录递交给了丹佛尔少将。”
军官和库伯俱是一惊,脸色全都变得难看起来。
霍夫曼嘴角上扬,心中暗暗佩服克里之余,也感觉有些挫败。自己即使怀疑也没能来得及采取适当的措施,而克里在得知列明威从约克镇撤军的那一刻,恐怕就不再信任整个C8区。他不像自己,只在心中揣度和权衡,而是果断地在那么仓促的时间里做出了对特种军团最有力的决策和安排。光凭这一点,自己就不如他。
首府最高指挥部既然已得知特种军团目前的处境,C8区的人便再无法明目张胆地夺走卡修,即使想找借口阻止军团离开,也不敢将军团的人囚禁起来。
霍夫曼不再理会库伯,只管问那名军官:“林嘉女士被劫走的现场还有什么发现吗?”
“现场有两辆被炮弹炸毁的装甲车和几具身穿罗迪亚斯疾风战队制服的劫匪尸体。初步判断,这些劫匪曾与另一支神秘的武装力量进行过激烈交火,林嘉女士和白虎应该是被其中一支队伍带走了。”
“查出那支武装力量是什么组织了吗?”霍夫曼蹙紧了眉心,心中莫名有些焦躁。
“很抱歉,还没有……。”军官摇摇头。
霍夫曼想了想,道:“丹佛尔将军是否同时接见克里上校?”
军官一怔,摇头道:“克里上校的伤势不轻,将军让他安心养伤,今天没有接见他。”
霍夫曼沉吟了一下后,命令两名下属:“吉尔你留下安排独立的监察室,好生照顾卡修,记住要寸步不离。亨特你去向克里上校通报一声。克里上校是特种军团最高指挥官,应该掌握我们这边的情况。”
被他无视许久的库伯绷紧了下巴,额上青筋跳动。他看了一眼被吉尔抱在怀里的卡修,不死心地说:“霍夫曼上校,我们比普通医务人员更加专业,可协助治疗半兽,”
霍夫曼并不卖帐,很干脆地拒绝:“不需要。我的属下会处理好所有事情。上尉若没别的事,就请离开吧。”库伯纵使再不甘心,眼下也没其他办法,只能带着他的人先离去。
霍夫曼等库伯走了,嘱咐里瓦几句后,对僵立在一旁许久的传令军官道:“现在请你带我去将军的会议室吧。”
道格披着军服坐在手术室外的椅子上,头上和手臂上缠着绷带,麦克背靠着墙壁站在走廊上,两人无心交谈,眼睛都盯着手术室的大门,正焦心地等待手术结果。
手术室门上的灯终于熄灭,大门被推开,主刀医生走了出来。
道格腾地站起来,冲上前问道:“医生,凯恩少校他怎么样?”
主刀医生摘下口罩:“虽然玻璃碎片没有刺中大动脉,但重物撞击导致内脏严重受伤出血,情况比较危险。幸亏凯恩少校身体强壮,挺过了手术。手术后二十四小时情况若能稳定,他才算度过危险期。”
凯恩被医务人员送入加护病房后,道格赶着去看望同样刚做完手术的希里。
麦克站在走廊上,隔着玻璃窗若有所思地看着躺在病床上的凯恩,目光明灭不定。
他身后传来脚步声,麦克转过身,看见克里在一名军士的搀扶下往这边走来。
“凯恩情况怎样?”
“手术很成功,但还没渡过危险期,医生说未来二十四小时是关键。”麦克说完,有些颓丧地靠到窗户上。
过了一会儿,他忽然苦笑道:“这一仗咱们输得真狼狈!罗迪亚斯这条疯狗,跟咱们卯上了,一直死咬不放。这去首府的路才走了一半,特种军团就遭受几乎毁灭性的打击,林嘉和银虎还失了踪,C8区的人又……。”
他忽然顿住话语,接下来的话不说,两人心里也明白。
克里让其他人都退下,他撑靠在窗边,沉默地看着躺在加护病床上的凯恩。
过了许久他才低声道:“军团配备的所有联络工具都被C8区的人收走了。”
麦克震惊地看向克里:“你说什么?!”
克里不满地使了个眼色,麦克连忙噤声,平静地走到他身旁,眼睛看着别处,压低声音:“丹佛尔少将他想干什么?”
克里冷哼一声,极轻地说:“只怕罗迪亚斯想得到什么,他就想得到什么……。”
麦克眉宇间难掩焦躁,咬牙道:“那我们该怎么办?丹佛尔这么做摆明想拖住我们,扣下卡修私自做研究。”
克里浓眉紧蹙,撑在窗沿边的双手指关节因用力而泛白。他思索了许久后,目光忽然一亮,低声道:“E2区离C8区最近,战斗机或直升机都能抵达。”
麦克一愣,没有立马领会他的意思。
克里抬眸看他,灰眸中暗潮涌动,用只有他们两人才能听见的声音低声道:“里瓦少校是不是曾在C8区空军师呆过?”
乔安向丹佛尔汇报的时候,霍夫曼站在旁边一直注视着他,寒冽锐利的目光仿佛能看到他心底最深处,让他有种无处遁形的感觉。
乔安毕竟是一名身经百战的军官,没有表现出任何心虚或慌乱,镇定地说出早已熟背在心的台词。
乔安刚刚说完最后一个字,列明威便迫不及待地解释:“将军,我并没有逃跑不去支援特种军团。为了掩护他们撤离约克镇,我的军队跟罗迪亚斯的疾风军团血战许久,战士们伤亡很大。但劫匪的援军不断,火力越来越猛,我军实在抵挡不住。我是估摸着军团已撤出约克镇才下令全军撤退的,我……。”
霍夫曼淡淡地插上一句:“列明威上校带领军队与劫匪浴血奋战,为我们争取了宝贵的十分钟撤退时间,不愧是仁义之师。”
列明威脸顿时红得能滴血,他恼羞成怒,仇恨地瞪着霍夫曼:“霍夫曼上校,你胡说!我的军队至少为特种军团争取了一小时!是你们自己无能,军队行动缓慢,没有战斗力,竟然在那么长的时间里还未能撤离出约克镇……。”
“好了!我不想继续听你们互相推卸责任!这次战斗失利双方都有责任!”丹佛尔站起身,厉声打断两人的对质,只不过他的眼睛却只盯着霍夫曼。
列明威马上闭了嘴,霍夫曼唇边滑过一丝不易觉察的冷笑,垂下眼睫默然静候。
果然不出他所料,丹佛尔开始为列明威隐晦地辩护起来:“C8区军力紧张,列明威上校的军队长期驻扎在地面同丧尸和劫匪作战,牺牲很大。今年他已经损失了五分之一的士兵,这次虽然他可能有错的地方,但他的确尽力了。倒是你们特种军团,行动不够迅速,居然被劫匪追上,还几乎全军覆没,作战能力也实在称不上优秀。”
霍夫曼自然懒得跟他争辩,挑眉略一颔首表示赞同,眸中却满是浓浓的嘲讽:“将军说得很对。”
丹佛尔一拳打在棉花上,不悦地皱了皱眉。
站在他身边的副官乔治见状,忙轻声道:“将军,霍夫曼上校和乔安上校都受了伤,并且一直没有休息。不如明天您再……。”
丹佛尔压下心头的怒火,冷哼一声坐回椅子里,抬手挥了挥:“你们回去好好反省。明天,我不希望再看到你们互相责怪互相推卸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