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夕没有想到,等了许久云恪才来,远处的他,脚步如常,并无急切之意。夕夕已经不再哭了,可是一双眼红肿着。詹云恪走近了才发现前方不远处的小径旁立了位身影纤细的人儿,起先他有些警惕便放慢了脚步,待到发现是夕夕时,脚步即刻加快了起来。
“夕夕!”人还未走近,詹云恪便急切的唤了一声,语气极尽轻柔,像是怕吓跑了眼前的人儿。
夕夕暗暗握紧双拳,强制着自己没有跑上前,跑到云恪的怀里,她不能吓着云恪,更不能让云恪觉出她的突变而对她变了心意。
“云。。。大公子。”夕夕习惯的想要回唤一声云恪,可即刻便惊觉改了称呼。她待云恪落定在她身前后,微微躬身请安。
“你怎么会在这儿,身子好了没有,若再冻着了要如何,真是胡闹。”说话间,詹云恪脱下了自己身上披的貂毛袄子,披到夕夕身上去。他总是这样,不自觉的就想要对夕夕好,总是莫名的就把夕夕当做最贴心的人看待,所以他的语气里没有生疏,有的只有暖暖的情意,就仿似他们已相爱多年。
夕夕的泪水再一次流了下来,不知不觉的滴落,滴到詹云恪正在替她系带子的手背上,詹云恪急忙抬起夕夕的脸颊迎向月光。“谁又欺负你了?!”
夕夕却只是摇头,一直的摇,什么都不说,泪仍旧是如玉珠般滴落。她不知道有多想躺到他的怀里,把她的遭遇和委屈统统都告诉他,可是她却不能说,一个字都说不得,至少现在还不是说的时候,她不能失去他,哪怕一点点的可能她都不要有。
见夕夕怎么都不愿意说,于是詹云恪抬眸望了一眼三姨娘的院子,便怒气冲冲的牵起夕夕的手往三姨娘那里走去。
这一回,纪氏亲自上前开的屋门,笑颜如花的迎向詹云恪,却在下一刻僵住了面容。
“咏芙,今日我本不该质问你,可你是姨娘,好歹也生于书香世家,怎能跟一个丫头过意不去!”詹云恪就站在门外,目中含怒的望着纪咏芙,没有要进屋的打算。
纪咏芙恨恨的望了一眼杜夕夕,嘴角突然换上了一抹清冷的笑,孤傲的回望着詹云恪道:“她告诉你的吗?”
詹云恪的眉头皱了起来,他明显有了不耐烦,纪咏芙这一副清冷孤傲的样子,他最是厌烦见到。“行了,你早些歇息吧。礼物可还满意,若有别的需要之物,你可去向李管家要,我自会交代他。”
说完,詹云恪也不给纪咏芙说话的机会,依旧牵起夕夕的手,转身便走。纪咏芙本想委屈自己上前挽留,可见到那一双紧握的手后,她狠狠的咬了下唇,转身进屋将门摔上。
夕夕绝没有意料到云恪待她会这般呵护,问都不问一句,便就笃定的替她训了三姨娘。夕夕仔细的回想了一番,以前这个时候的云恪是什么样子的,待她是不是也是如今这般的呵护。可她怎么都没能想得清楚,对于过去的这个时候,她只记得自己千方百计的在躲避云恪,有时甚至会刻意的去刺伤他的心意。
“夕夕,在想什么呢,这般出神。”詹云恪停下脚步,侧身望着身旁的夕夕,语气依旧轻柔。
夕夕惊觉的笑了笑,抬眸回望着云恪,“我有话对你说。”
“你说,我听着。”詹云恪握着夕夕的手紧了紧,眸底情意绵绵,他从不知道自己真正面对夕夕的时候竟会如此小心仔细,就怕眼前的人儿会消失了去。
“颜儿在府里总得有个落脚处,洗衣房里的活太重,我不忍心让她做。”夕夕没有跟云恪客套,更没有试图迂回,眼前的人儿待她的心意,夕夕看的再清楚不过,她怎忍与他故意生疏。
詹云恪眼底的笑意更浓了,“你觉得府里哪处适合她,我明日就跟李管家说一声去。”
“三姨娘那儿可以吗,她那只一名老姑子伺候在,多少有些不足。而且三姨娘的性子清淡,颜儿在她那儿我也放心。”
詹云恪没急着说话,而是目光含笑意味不明的望着夕夕。夕夕被詹云恪看的暗暗担忧起来,还是太性急了些,如此突兀的转变,也难怪云恪不起疑心。夕夕于是不着痕迹的后退半步,微微低下头姿态恭敬。“大公子勿怪,是夕夕唐突了。颜儿的去处,大公子觉得如何好,便如何办。”
“不不,夕夕,别这样。”詹云恪一个急步跨上前,几乎贴在夕夕的身前,手臂犹豫的升起,终又无措的落下。“夕夕,我喜欢你刚才对我说话时的语气和态度,夕夕,别推开我也别疏远我,我真的没有你以为的那般糟糕。”
夕夕心下不忍,怎会是糟糕呢,之前的时候,就是因为他的完美、他的光芒璀璨才让夕夕生了自卑、觉得万万也配不上他。“在夕夕眼里,这世上没人能好过大公子,若真有神仙遗落在人世间,夕夕相信,那一定就是大公子。”
詹云恪不再犹豫,伸出双臂,将夕夕揽到怀中,紧紧的拥住。“哪有人傻成你这样,明明是个大活人,你硬是能看做成神仙。”詹云恪想起了他们的初相识,那个时候,夕夕的傻气让他觉得好笑,但她说出来的话语,却莫名的让他觉得心酸。
“夕夕,来我书房里做事吧,洗衣院的活太苦,我实在是不忍见你那般辛苦。”
夕夕柔顺的贴在詹云恪胸前,嘴角挂着深深的笑,还是那个深爱她的云恪,任何时候他的爱,都是一如既往的。
“那我能做什么,我既不会看账本,又不识得几个字,你是存心要让锦儿灵儿笑话我。”夕夕调皮的故意想捉弄他一番。
“胡说!谁想笑话你,得先问问我詹云恪允许了没有。”
夕夕将头埋得很深,强忍着没有笑出声,谁也不会相信堂堂詹府大公子,竟也有此番幼稚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