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我依然像往常一样,按时走进教室,依然沉默寡言,做自己该做的事。只是一路上似乎有异样的眼光在打量着我。我既感到莫名其妙又有点烦躁,我这么沉默寡言简简单单生活的一个人不知道是又惹了什么麻烦,才要必须接受别人这样的眼光。
我走进教室,班里的同学有的坐在画板前画画,有的三三两两在嬉闹,但总感觉有几个女孩在交头接耳谈论着什么,直到我走的近些,才闭上嘴散了开来,此刻,我听到一个尖细的声音叫了我的名字:“江多安!”我惊讶地一回头,还没来得及看清是谁,却被人一盆水泼了过来。我身体猛地一下抽搐,惊出一身冷汗,睁开眼睛才发现是个梦。奇怪,怎么会做这么奇怪的梦。
看看时间,已经七点多了,还是赶紧洗漱去教室吧。
课间休息,我去了厕所,正准备出厕所时,听到外面几个女孩的声音在说什么,“我听说她家挺穷的,所以天天在外面打零工”,“是啊,最近还和秦风走得那么近,长得又不好看还敢和筱寒抢男人”,“哎,你们知道她为什么从来不穿露腿的衣服吗?”“你这么说好像确实每次看她都是长裤,也不管天气热不热”其中一个说道。“我听说啊,她腿上有非常吓人的疤痕,好像是……啊……”,我正准备让她们停止这些话而推开一半门出去的时候,看到其中一人被一个姑娘泼了一洗笔筒的脏水在鞋子上,她几乎尖叫着跳起来:“啊,你长没长眼睛啊,我的鞋子……”,这一突发状况刚好结束了这无聊的讨论。那姑娘背对着我,听到她这么说也就没好气了:“哎呀,不好意思了,厕所本来就是个拥挤的地方,我的确没看到你在,我只看到几个长舌妇挡住了路而已。”说完,那姑娘就走了,很显然她听到了这一切,那几个一边抱怨却又理亏,看到我走了出来也就无趣的走了。
我洗了洗手,没把她们的话放在心上,这几个女孩属于筱寒的……怎么说呢,应该是崇拜者吧,她们是其他宿舍的,听说筱寒家里非常有钱,又经常给同宿舍的姑娘送化妆品和包包,就非常羡慕,心甘情愿做她的“下属”,总是有意无意的讨好她,凡是她身边的所有人和事都了如指掌,就想着哪天能在她身边好好邀功一番,她们既想着能和筱寒做朋友,又想着能被她犒赏犒赏。我这么说可不是空穴来风,平时她们就忙着帮筱寒打水,打饭,洗衣服,筱寒有时不知该怎么回报她们,就会从口袋里掏点小费,虽然第一次见到的时候我很惊讶,但时间长了也就见怪不怪了。大家都是同学,为什么要存在这样类似雇主与员工的关系呢?好在,也只是个例,咱们班上也就这几个女孩这样,其余的都是把筱寒正常当做同学来相处而不是“上帝”。
想到这里,我又有点疑惑,我腿上的疤就只有和筱寒说过,平时去浴室洗澡也是一个人早早去到墙角的位置,而且浴室灯光昏暗还到处是水汽,她们是怎么知道的?那个帮我出头的女孩我只看到了背影,可是感觉似曾相识,而且是很熟悉的那种相识。
这几日,我与筱寒很少接触,她似乎有意无意的避开我。已是炎炎盛夏,天气热的似乎随时能让人晕倒,即便是不交谈,也知道筱寒在忙着给秦风准备蚊帐以及绿豆汤等各种防暑物品,她甚至每日都会在男生宿舍楼下等秦风把早餐交给他,然后再一起吃完走到教室,我一度以为他们已经在一起了,这样一个从小含着金汤匙出身的小公主居然能为自己喜欢的人做到这个地步,我从心里是佩服她的,佩服她如此勇敢,敢爱敢恨,而且从来都是被别人伺候的人现在也会伺候别人了,她一定喜欢的很深吧,要不然怎么会姿态放的这么低,而且她对秦风的好秦风也照单全收。
晚上,终于有一个空档和她单独在一起,我忍不住想要确认他们是不是在一起了,为了避免她身边的姗姗与阿倩不再在背后对我人身攻击,还是确认他们在一起了比较好。“最近你们进展不错啊,怎么样,现在已经确认关系了吧”我问,她似乎有一丝尴尬和不耐烦,小声答道“其实,还没有呢。”听她这么说,我非常惊讶,怕她更加尴尬我还是一秒收回因为惊讶而睁大的眼睛,“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问的,只是最近老听到别人背后议论我,你也知道我对秦风没有意思,如果能确认你们在一起了,别人也就不会误会什么了。”听完我的话,她的脸颊一下变得绯红,结结巴巴的说:“不,不好意思啊,我答应你不对别人说你疤痕的事的,那天我一不小心就在姗姗和阿倩面前说漏嘴了,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听她这么说便证明之前我的疑惑是对的,看她能主动认错说明人品不差,便原谅她了:“算了,只是我实在不想卷入一些无聊的事中,你也不用气馁,我知道你为他付出了很多,起码他接受了你的好不是吗,说明你很有机会。”我也不会安慰她,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要安慰她,也许是因为我从心里知道如果是我喜欢一个人我根本做不到像她这样吧,从心里既佩服她又心疼她。
几天后的一个中午,本是午休的时间,但天气实在太闷热,宿舍里像一个大蒸笼,空调又坏了,要到下午才有师傅来修理,其他同学便结伴出去逛街了,我懒得出去,便想找个清凉之地,好在校园里有一处走廊似的凉亭,凉亭顶上都是树枝藤蔓缠绕的顶棚,两边都种满了树,尽头是一池荷花,凉快又安静,正在我为“占领”这么个好地方而窃喜的时候,看到走廊尽头的长座凳上有一袭白裙随风飘扬,依然是柔软飘逸的黑发,随着我脚步的移动,她的轮廓也慢慢浮现,她身着长裙,不施粉黛却显脸颊精致,及腰长发自然轻逸,手捧一本书坐在长凳上,双腿自然随意的搭在长凳的另一头,身上再无半点装饰,认真的看着书。
我走过去,瞬间被眼前这一绝美的画面吸引,这个身影似乎出现了好多次,只是次次都错过,从来没想过正面是如此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那些曾经偶遇的画面都一闪而过,茶餐厅里的那个背影,校门口的那个背影,甚至前几天在厕所看到的那个背影,对,就是她,我从来没见过她的正面,但就是非常笃定的确信就是她,仿佛和她之间有某种感应,又仿佛现在这一刻已经在梦里已经出现过无数次了,她好像没注意到我,只是集中在书上。
我当下的反应是要感谢她上次帮我解围,于是便上前询问:“你好,上次在厕所是你帮我解围的吧?”她眨着大眼睛:“你是?”显然她不记得了,其实说来我们都互相不认识,“我叫,江多安。”“你好,不管你是谁,我也不记得帮谁解过围,不过看你觉得挺眼熟的,”她说完咧嘴一笑,这一笑胜过池子里所有灿烂的荷花,她语气活泼,自然大方,有着跟外表不符的亲切与平易近人。我跟她解释了上次在厕所的事,她觉得有点印象:“我也不是刻意要帮谁,只是她们说的话我都听到了,实在是越听越听不惯,我不喜欢那些在背后搞小动作的人,哎,对了,你是哪个班的?”“我是二班的,你呢?”“哦,我就在你隔壁,三班的,我叫沈海莉。”她答道。我们聊了很久,越聊越开心,我从来没和谁一次说过这么多话,我们甚至有些相见恨晚,交了朋友又互相留了联系方式。
从那以后,我的生命里就多了一个最好的朋友,沈海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