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看见叶子笑了，她说：“你叫什么名字？”
“我……我不知道。”
“不知道？你没有名字吗？”我不敢看她。她抿了抿唇，有什么话想要说出来，“你先回去吧……明天在这儿等着我……”我点点头，心里有异样的感觉，最后她说：“小心……别被抓了。”
我嗯一声，转身退回海里期盼明天这个时候的到来，可是叶子没来，我在附近海里等了她一晚上。早上我看见海匪出海了，我犹豫了许久才照着他们的样子幻了件衣服上岸，我是在破茅屋里发现叶子的，彼时的叶子衣衫破碎，裸露在外的皮肤布满青紫色的伤痕，我跑到她身边，不敢碰。
“是你啊……”
我害怕了，“……疼吗？”这是我第一次切切实实的体会到什么是疼，“咳咳~你说呢……扶我起来。”我小心翼翼的扶着她，有的地方出了血，“他们打你了。”我用的是肯定的语气，叶子扯扯嘴想笑，“嘶~”她揉揉脸上的伤，“你怎么来了？”
“他们走了。”叶子不说话了，过了会儿，她定定的看着我，“……他们说，你是妖。”
犹如晴天霹雳，我整个慌了，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她知道了。
“我我……”我不敢看她了，怕她用一样的眼神看我，我往旁边移了下，她却突然笑了一如我们第一次见面那样，“坐那远作甚，我又不会吃了你。”我诧异的转过头，不知该说什么。
叶子乐了，“你现在还没告诉我自己叫什么呢？我叫叶子。”我结结巴巴，说不出话。“即便是只妖总得有名字啊。”叶子的话听在我耳里就像福音一样。我带叶子离开了那片海域，听她的话连带救了其他村民。她说这是在做好事。
我不明白但我看得到那些村民眼里的水，叶子说：“那叫眼泪，是村民感激你救了他们，喜极而泣。”我问她怎么知道这么多，她说是私塾先生教的。
“小时候家里穷，阿爹出海打鱼，供我去几里外的私塾识字……后来先生病了，阿爹就不让我去了。”
我不明白，“‘私塾’？那是什么？”此时的我们早已离开，我化作原型背着叶子往回返，“你啊……什么都不知道，真笨。”我不说话了，没办法，我是妖，虽说有灵可化万物，可我多年不曾深入世俗，对人事也多有不识。
“喂，”她拍拍我的头，“你都知道我名字了，却不告诉你的名字，太不仗义了吧？”
“我，我没有名字，如何告诉。”水面上咕咚咚的冒泡，我就快要沉下去了，“笨蛋。”她轻骂道，“没有就自己起一个呗。”
“……不会。”
“……”你都会什么？叶子深吸口气，“喂，我帮你取一个。”说罢当真想出一个，“‘一叶轻舟’，唔~就叫清，怎么样？”
清？我仔细念了几遍，又听见她说，“你眼睛这么好看，在适合不过了。”清澈。
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不行不行……”我一下子就僵了，“我们人都是有名有姓的，不能光一个名，还得有姓。”
那是什么，好麻烦。
“这黑黑的是什么啊……”她突然叫了起来，我恍惚回到了刚变成人的时候。
“那什么啊？真丑……”一大群人对我又指又点，我只不过想看一看那些妖怪说的人界是什么样子，“他不是人吧……你看脖子上的，不会是妖怪吧？”
“你还别说……离他远点，小心被他缠上……”
“听先生说，黑还有玄色的意思，不如玄字怎样？”我从回忆中回过神，玄，“嗯。”
玄清，我终于像人一样有自己的名字了，“玄清。”叶子唤了一声，我觉得那是我听过最好的声音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