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在包里不停震动,慕心甜掏出一看,是苏岚的电话:“怎样?”
“拍到了。”苏岚在电话里说的简洁。
几句之后,慕心甜挂了电话。
慕心甜两条胳膊搭着栏杆,身子微探出去。
她探出的目光投向远处,想到过去三年,没有人知道她是怎么过来的。很多东西她都刻意忘记,到最后,是真的再想不起了。
所以当林宜修蓦地站在她身侧,慕心甜有种十分茫然的恍惚。
林宜修一手搭上她的肩,把她转向自己。
“不是说孩子没了吗?”
他低沉的声音打断慕心甜的幻想。
慕心甜收回视线,挑起的嘴角多了几分嘲讽,当时她太想脱身,没成想反而给自己找了麻烦:“那是我骗你的,孩子我只是没带在身边而已。”
“为什么骗我?”
“我想给自己留点念想,都不行吗?”
林宜修从她眼里看到飘忽不定的情绪,他顿了顿:“孩子在哪?”
他最关心的果然还是这个。
慕心甜把风吹乱的头发拢在耳后,想拂开他的手,却被握得更紧:“离婚协议,什么时候你签好了字,什么时候就能看到孩子。”
林宜修五指收拢,慕心甜感觉到了疼。
他很少发怒,慕心甜也知道这回是真惹了他,孩子对他而言有多重要,三年前她就一清二楚。
不,她还是不清楚,为什么三年前他选择了唐晚晚而不是他们的孩子。
慕心甜微扬起脸,削瘦的下巴越发将她的薄凉衬托于无形。
林宜修的眼神难掩戾气。
他想不到慕心甜这三年经历了什么,变得毫无人性。几番让她回到身边,她的拒绝,他甚至在想,刚才她说爱他是不是真的。
慕心甜漠然接受了他的全部质疑。
苏岚离开后,坐在她旁边的男人也拿出手机,打通一个电话,压低声音边说边走出拍卖厅。
“阎少,他们是一起出席的,这次的拍卖不对外公开,看来他们是和好了。”
阎烈听完后挂断了电话。
一辆商务车停在路边,混在众多豪车中并不起眼,慕心甜过去时,苏岚正站在车前跟高骁说话。
她走近,高骁挥了挥手,苏岚手里已拿着那颗宝石。
“老板,大功一件。”
“你们的奖金不还是我发吗?”慕心甜让苏岚先上车。
温童在车后座耐不住,早就想知道这颗宝石拿在手里啥感觉,她拍拍苏岚的肩膀:“快快, 打开看看。”
高骁准备绕过车头开车,慕心甜喊住他。
“钱凑齐了。”慕心甜拿出张银行卡,丢进高骁手里,高骁凌空接住,“把赵博弄回来吧,别让他在外面东躲西藏的。”
慕心甜说完,轻拢下披在肩膀的大衣,上了车。
高骁给赵博打去电话,没人接,这种情况之前也发生过,他先把慕心甜几人送回了工作室。
赶在银行下班前取了钱,高骁半途回工作室拿东西,电梯里有人在搬东西,他们经常碰见,也算混个眼熟。
高骁把装钱的箱子放回工作室,去电梯里帮那人搭把手。
梯门关闭,梯厢内站着的却不是那个熟人,两个彪形大汉一左一右分立两侧。
高骁没在意,按了楼层,一只手凌空拦住他。
这时他才感觉到危险。
温童看宝石过了瘾,喊着今晚出去吃饭当庆功宴。
三个人走到工作室门口,桌上手机响了,温童关了灯正在锁门,苏岚拦了下走进去。
“高骁怎么没拿手机。”苏岚随手拿起,看到屏幕上的字,“赵博打来的。”
她划下接通。
那头不知说了什么,苏岚听完脸色骤变。
慕心甜见她脸色不对,“怎么了?”
电话被挂断了,苏岚浑身失去力气跌坐在身后的椅子上,过了半晌说出句话:“赵博和高骁被绑了。”
“谁干的?”
“放高利贷的那些人。”苏岚嗓子干涩,“让我们出双倍的钱,把人赎回去。”
慕心甜沉默片刻:“怎么联系他们?”
“说是明天会再打电话。”
温童一下子就吓哭出了声:“高骁怎么也被绑了?”
苏岚摇了摇头:“电话里只能听出他们都在那些人手里。”她手往旁边放,摸到椅子上放着的黑皮箱。
慕心甜开了灯,走上前将皮箱摆上桌子打开,里面整整齐齐摆着崭新的八十万。
她把箱子重新盖上。
温童在旁边哭得说不出话。
苏岚垂眼盯着高骁的手机,耳边不断回响刚才听到的哀嚎声,她艰难开口,“刚才听声音,赵博好像已经被打得不行了。”
慕心甜心烦意乱:“自己闯的祸,还要把所有人都赔进去。”
温童趴在桌子上哭个不停,她年纪小,害怕也是正常。
苏岚把纸巾递到温童面前:“不然就报警吧。”
“万一他们撕票了呢?”温童啜泣。
慕心甜心里没谱,她拿不定主意,站起身看眼窗外,天已经黑了。
出了写字楼,慕心甜把皮箱放进后备箱,庆功宴谁还有心思吃,温童和苏岚都是合租的房子,两人上了慕心甜的车,这晚在慕心甜家住下。
翌日上午。
天气难得好,阎烈陪个中年男人坐在湖边钓鱼。
他无聊得紧,回头看眼正专注湖面的中年男人,这男人不是一般人,他阎烈谁都能不放在眼里,这一位,却得恭恭敬敬喊一声白叔。
白叔正专心钓鱼。
阎烈眉目慵懒,靠在那,鱼竿往旁边一摆,一副大爷样。
余光里,左立一直站在那没动。
白叔手里的鱼竿轻微一晃,他熟练收杆,将上钩的鱼取下丢进桶里。
阎烈听到声音,眼皮也懒得抬。
白叔将诱饵挂上鱼钩:“听说你最近从外面弄了批货,要走西岸码头?”
阎烈半眯的眸子这才睁开:“您消息还真够灵通的。”
“你的货不是一直走东岸吗?”
“东边现在有多难走,您不是不知道,我死守着有什么意思。”阎烈把空荡荡的鱼竿在湖面晃了几下,见白叔将鱼线抛出。
白叔视线没离开过鱼竿,不再谈这个话题:“喊上宜修,晚上一起吃个饭。”
阎烈这身本事,还是白叔当初带出来的,摸爬滚打该受的罪也都一个没落下。道上的人从前就知道阎家有个霸少,现在白叔老了,很少管事,阎烈又掌了阎家的权,更是谁也驾驭不了。
明眼人看得出来,比起阎烈白叔更器重林宜修,可这两个人本来就是黑白两道,毫不相干。
酒店包厢内,三个人,摆了一桌菜,是道上十分讲究的门道,林宜修喝着酒,跟白叔相谈甚欢。
但凡有林宜修在时,桌上总会谈些其他,林宜修从不涉他们这趟浑水,他有自己的一套原则,即便当初林氏遭受重创,也没点头妥协。
白叔执起筷子的间隙,阎烈一双凤目挑起:“林宜修,你老婆最近还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