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欢放回手机,侧目看眼路灯下的男人,隔得这么近,她知道林宜修听得清电话内容。
林宜修不置一词,刚才该说的也说完了,不是慕心甜一个电话突然打进,他不需要在外面站这么久。
其实他大可以直接走开,只是,慕心甜的名字出现时,他没想象中那般放心。
“你哥的孩子顺利出生了?”
“是,很健康。”陈欢低眉顺眼,“谢谢林总还记得。”
林宜修没再开口,那笔钱够不够花,都不是他需要关心的。男人挺拔的身形从路灯下走远,陈欢走到暗处,回头看了眼豪庭,双手插兜从路口离开。
林宜修回到卧室,慕心甜正在画画,她难得有空静下心,好久没画,手有些生疏,他的角度看得出,她落笔时偶尔显得迟疑。
林宜修没走近,斜倚在门口,他想到白天记者会前接到的电话。
阎烈果然能握住他的软处:“林宜修,你最清楚,我这个人又没耐心脾气又差,唐晚晚和那小孩都在我手里,我怕你不出现,我会把他们玩死。”
“疯子。”
他没去阎烈说的地点,在会场外等到了唐晚晚和那个小男孩,唐晚晚一惊,紧接着便被他派人送走。
翌日,下起了雪。
慕心甜一觉睡到很晚,她不想起床,床尾一道人影走过去。
“你没上班?”
“不想让我在家陪你吗?”林宜修穿的休闲服,大概是天气缘故,他眉间看上去也多几分慵懒。
这个答案,自然是想。
慕心甜靠在床头,随手那本书给肚子里的宝宝念故事。
她偶尔抬头,视线穿过书脊看向对面沙发内的男人,他翻看一本财经杂志,杂志封面正是男人笔挺的身姿。
林宜修不苟言笑惯了,慕心甜有些怔神,她以为他们之间距离足够近,可细想,还是蒙着层雾,看不清摸不透。
林宜修见她盯着自己,起身,走到窗台前半倚过去。
他手指拨开帘子,慕心甜不经意抬头看到窗外满天飘着簌簌雪花,林宜修回头看向她,目光沉静如水:“以后,不会再出这种事,这是我给你的保证。”
慕心甜念故事的声音断了:“宜修哥,你拿什么保证?”
林宜修从窗台前走开,来到床边在慕心甜身旁坐下,一手自然而然贴上她鼓起的肚子:“我会照顾好你和宝宝。”
“你爱我吗?”慕心甜抓住他的手臂,问出这个问题,她并不指望能听到如何动听的回答,“不,我这么问,宜修哥,你有那么点在乎我吗?”
“有。”男人波澜不惊的眸子看定她。
慕心甜笑了,从被子里伸出双手主动把林宜修抱紧,她的脸贴在男人胸口,听到他依旧稳健的心跳,他说谎功力深厚,自己只能甘拜下风。
慕心甜想下楼转转,下着雪,可她执拗,林宜修也由着她,临出客厅前给她裹了件极厚的羽绒服。
慕心甜往外走了几步,来到院内,地面积了厚厚的雪,白茫连接到尽头,安静而祥和,她一回头,见林宜修穿件深色呢子大衣就跟出来了。
“不冷吗?”慕心甜推他胳膊,“快点回去换件厚的。”
林宜修拉住她的手,顺势揣进自己口袋,又把她的帽子戴好:“说好了,出来不能超过二十分钟。”
感觉到他和自己手指交握,如斯亲密,慕心甜眼角笑开,林宜修携着她在院子里散步。
走着走着,慕心甜伸手去接从天而降的雪花,她抬起小脸看向阴郁天际:“宜修哥,你说在乎我,这话的可信度有多低?”
林宜修蹙起眉头,这是什么问题,他的回答几乎不假思索:“你必须相信我。”
慕心甜转头,她鼻尖贴紧他的,唇瓣几乎相挨,说话时唇间呵出雾气,她眸底笑意盎然:“我也爱你。”
她说着,小手揪住男人的衣领,让他弯下腰的同时吻上他的薄唇。
郊外别墅。
阎烈在健身房运动,他裸着上身,肌肉的线条充满力量与狂野,让人有忍不住想上去抚摸一把的冲动。
只是腹部那道伤口还未愈合,几分狰狞可怖。
一旁拿毛巾的女伴咽几回口水,看着健身的阎烈,眼神可谓是如狼似虎。
阎烈从跑步机上下来。
女伴提步迎上,阎烈接过毛巾擦汗,女伴试图借此接近,阎烈瞥了眼,垂下的视线探入女伴胸前,好一片温柔乡着实令人沉醉。
阎烈却显得意兴阑珊,收回视线往健身房外走。
左立早早就等候在外:“阎少,她来了。”
阎烈挑眉,毛巾随手丢进左立手里,大步走下楼梯。
客厅端站着个女子,削瘦的身形,坚强的背影,笔直站在那丝毫不动。
这一看,就是一身傲骨,阎烈径自往沙发一坐:“想办法让林宜修知道件事。”
女子等待下文。
“就说,我要把慕心甜给绑了。”
陈欢淡漠的眼底终于有了情绪,她猝然抬头:“阎少。”
阎烈翘起腿,饶有兴致打量着她:“看来你还不是个冷血冷情到底的,我开始对你有点兴趣了。”
陈欢面色微变:“阎少,我做这些,只是因为你放过我嫂子和侄子一命。”
“为了他们,你可以把慕心甜送到我床上吗?”
陈欢握紧拳头,她知道阎烈何等凶残,可她更知道林宜修的冷血手段。
她唯一算错的是,自以为能帮慕心甜从这场较量中脱身,日后却没能改变,慕心甜陷入两个男人之间波云诡谲的暗斗。
赶到学校,看表险些迟到。
慕心甜在林荫道长椅上坐着,她远远打个招呼,陈欢三两步跑去。
“不去教室,在这不冷吗?”陈欢没坐下,等着她起来一起往教学楼走。
慕心甜看着来往的学生:“欢欢,我不知道该相信谁,你帮帮我。”
对不起。
陈欢眼神一暗,心中如此默念,在慕心甜迷茫的眼神中,她坐在长椅一字字说道:“林总他这么做,有他的理由。”
“你都知道什么?”
“林总为了让阎烈断掉纠缠不休的念头,才会设计这么一个局,阎烈以为自己得了逞,放松警惕,等到事情真的闹大,林总及时收网,便让阎烈无路可退。”
“然后呢?”
“从你和阎烈被偷拍起,林总就一步步让阎烈入套。”
“还有吗?”
“他这么做,也是不想让阎烈报复到你身上,而阎烈确实因为这件事受到了惩罚。”
“所以,他才能问心无愧地算计我,让阎烈接近我,放任别人曝光那种丑闻。”慕心甜声音清清淡淡的,“他可真是心思缜密,怪不得,这些年没人能跟林氏抗衡。”
“心甜。”陈欢想去拉她的手,“都会过去的。”
慕心甜一把将陈欢推开,陈欢见她从长椅起身,眼看她失魂落魄走向林荫道深处。
大雪弥漫,这条路漫长地似乎没有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