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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坐在去县城高中的客车上,一个半小时的路程。沿途中回想着初四一年的深夜苦读,收到录取通知那一刻,我曾激动的跳起来。给爸妈打电话的时候,前一秒还在笑,后一秒就哭了起来。要知道每年从我们村子能考上这座县城里唯一的省级的重点高中是有多么不容易。而我,是我们村里第一名。看着沿途的风景,畅想着在这所高中我会遇到什么人,期盼着人生第一次离家住校的生活……

到站了,从客车上取下和我差不多高的行李,里面有被褥、书本、零食、还有我喜欢的萧亚轩的卡带。背着行李看着这座并没有想象中气派的学校大门,心里依然是骄傲的,:“我,顾兵,在这所学校一定要拿到好成绩,三年后,我要考上我最喜欢的大学”!

这所学校并不大,但处处流淌着文人墨客的古朴气息,校门直通主教学楼,两侧有小湖和凉亭,主教的另一侧是一条青砖铺成的小路,通往男女混合的宿舍。小路的两侧一侧是足球场、一侧是篮球场、夹在这些主建筑的中间有一个不大的食堂、一个二层小楼的公共浴室,一个室外公厕和一个小实验楼。这个东北偏远小县城的高中,在2003年,我的眼中,已经算是豪华配置了。在这里我比别人多度过一年的高中生活,这四年是我在记忆里永远清晰的一页。

我是宿舍中第一个到的,走进宿舍楼前心里开始极度紧张,在脑海里不断的闪过各种介绍自己的方式:“你好我叫顾兵;大家好,我是顾兵,很高兴认识大家;嗨,哥几个好,我叫顾兵……”推开门,松了一口气,宿舍里一个人都没有,我是第一个到达的。宿舍是上下铺的,每间宿舍8个人,床头都贴好了名字。难道宿舍老师会算卦?知道我这个180斤的胖子登上上铺的痛苦以及对下铺人身安全的威胁,果断给我安排了下铺么?恩,一定只是巧合吧,15岁的我总是喜欢对一件不经意的小事展开深度的联想。

收拾好床铺,舍友仍然没有到,一个人去逛逛学校。宿舍青砖小路两旁的宣传栏吸引了我的注意——2003届学生中考大榜及分班。走到面前看了才知道,竟然还分尖子班和普通班。在尖子班里努力的寻找自己的名字,终于在最后找到了自己:“顾兵”,开心地笑了,马上又沮丧起来——年级78名(尖子班的倒数第二),从那一刻起,我立志要认识班级的倒数第一名,不为别的,就为这最后两个壕沟里的战友(难兄难弟)。校园并不大,逛了十几分钟也就逛完了,想着宿舍舍友应该到了,也应该回去认识下大家了。刚走到宿舍大门口,一楼的小卖部窗口站着一个长得还算精神的男孩,但是这个长的不错的男孩给我的第一印象并不好,甚至可以说“很差”!那男孩穿着浅褐色的休闲裤,白色平板鞋,白色T恤,外八字的站姿,一只脚不停的抖,满脸坏笑的和小卖部的阿姨聊天“阿姨,来瓶可乐,可乐多少钱?”“两块五”宿舍阿姨的语气中总是带着一些威严。“两块五,给您,要凉的哈”他的腿还在抖。阿姨“砰”的一下把一听罐装的百事可乐扔在他面前。见他翻了个白眼,随口一句“靠”!拿着可乐转过身来,他转身的那一刻正好和我对视了一下,然后我走在前面,他跟在后面。302室,宿舍到了,我刚进了宿舍,他也跟了进来,对于缺乏社交经验的我直接愣在那,他看到我似乎也不知所措,脸一下红了,露出不好意思的笑容对我挥手:“你好,我是赵波,我们应该是室友把”。还好他开了个头,使我们的交谈不至于太尴尬:“你好,我是顾兵,你在…哪个…床铺”?他四下打量着,指着我的临铺说:“我和你是邻居,我们是头对头,还是脚对脚?”我刚想回答脚对脚吧,他便抢在我前面说:“我们还是头对头吧”!随后抛出来一个和刚刚在一楼小卖部门口一样的笑容,我不免一阵干呕!显然此刻他在我眼中的印象并没有因为刚刚的交谈而好转。很快宿舍的其他的同学陆续的都到了,给我印象最深的无外乎两个人,一个是长得像小学生似得李冬,另一个是比我稍稍苗条一点的丛天。这两个人也成为了我今后的铁哥们。宿舍八个人到齐后一阵嬉闹,聊了聊彼此的家乡,聊了聊接下来的军训,当然那个时候永远逃不过的话题就是班级里谁学习最好、哪个女生长得最好看。

第二天军训开始,东北的8月份没有那么炎热,但是中午在太阳底下站军姿的感觉真的没那么好。“立定!军姿20分钟!抬头!挺胸!收腹!双手夹紧!”那时候我真不明白教官为什么说话非要用喊的,喊得都破音了,而且每次喊口号非要我们大声的回应!站军姿最惨的就是我们分两排,对着站!赵波正好站在我对面,据他后来说我当时军训的时候满脸通红,而且肥头大耳。他看到我的表情就忍不住笑。“恩….哈哈…”赵波忽然站在我面前神经病似的憋着嘴笑,搞得我也像神经病似的憋着嘴跟着笑,我一笑脸上和身上的肉就乱颤,他笑的愈加厉害,我也跟着笑的愈加失控,这简直就是个恶性循环。“赵波!顾兵!笑,笑什么笑,不累是不是!出列,操场跑5圈!”此刻我是感谢教练的,因为这一声呵斥终于打破我们笑的魔咒。“是!”随着一声干脆的回应,我们两个就顶着大日头开始绕着操场跑,我没他跑得快,他时不时回头看看我,在我的理解,那是一种挑衅,于是我加快速度超过他,他又加快速度赶过来,两个人竟然开始比起了速度,结果听到队伍处传来一阵掌声!五圈结束,由于跑得太快,两个人气喘吁吁的,他看着我竖起大拇指:“胖子,不错啊,还没……胖到走不动的……地步”。我抬起头,擦了下流到眼角的汗水:“别……别……小看……胖……子”。此时教练一脸严肃的朝着我们怒吼“你们体力不错啊,很有劲儿是不是?加跑五圈!”说真的,此刻我觉得我对面这个同是满头汗水的小痞子,比教练可爱多了!“跑吧……”赵波喊了我一句就继续往前跑了。而我的潜力也就到此为止了,真的觉得人生中的举步维艰也不过如此吧,赵波忽然跑回来,拉着我一起慢悠悠的跑完了剩下的四圈,这时候我对这个痞痞的男孩忽然冒出了一丝好感!

第一天军训结束了,我们一起回寝室,走到一楼的小卖部,想起那天看着他买可乐的场景,忽然叫住他:“赵波,今天谢谢你,我请你喝可乐吧!老板来两罐百事可乐,凉的!”我们两个坐在了寝室前面的花坛上,一边喝着可乐,一边聊着彼此初中的事情,那一刻我觉得有朋友的感觉也不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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