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手术。先到麻醉室,在打麻醉针时,她不知道将面临什么结果,脑子嗡嗡的,两条腿不听使唤地抖擞。
随后,她被安排在手术台,腹部一片酥麻,两眼被挂着的布遮挡,看不到手术的情况。隐约听到一些刀叉碰撞的声响,迷迷糊糊睡去了,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仿佛听到一声:“庄晓梦,母子平安!”浑身轻飘飘的,虚脱,仿佛又失去知觉。
醒来后看到林平之在床前看着自己,感觉到一丝安慰,有气无力地说:“孩子呢,我想看看孩子。”
然后看到林平之眉头舒展,他说:“孩子去做化验了,一会儿抱过来看吧,你现在感觉好点了吗?刚才看到你脸色煞白,躺着一动不动,我紧张坏了。现在看到你醒过来,我很高兴,也感谢你生了个儿子。”
不一会儿,孩子给抱过来了,她抑制不住兴奋,不顾疲惫地挣扎着爬起来要亲眼看看自己的孩子,亲手抱抱这块从自己身上经过十个月孕育而长成的骨肉,她欣喜若狂地要触摸这个小小的生命。
她看到孩子闭着眼哭的满脸通红,头发稀疏,手脚蜷缩着,丑的跟怪物似的,但,即使丑,也是自己的骨肉啊。
接下来的几天,最难熬,犹如进入鬼门关。
麻药的效果很快就消失了,接下来就是疼痛。她开始剧烈的发抖,身体不受控制地抖个不停,抖了一个多小时才缓缓地停下来,疼的头发湿了,疼痛越来越强烈,痛的实在没力气了,林平之说,疼的话,就喊,但是一哭喊,伤口会更痛,忍着疼痛要紧嘴唇,连哭都不敢哭。
医生来检查刀口,她才知道,肚子上压着一个沙袋,被紧紧地绑在肚子上,最要命的是,为了排出污血,医生开始狂压狂按她的腹部,本来手术造成的伤口在愈合中不时地疼痛,加上按压腹部,撕心裂肺的疼痛顿时传遍全身,眼泪顿时喷了出来。她每当看到护士过来按压腹部,就喊:“我求求你了,求求了,别按我的肚子了,我快疼死啦!我要死啦!”她似乎经历了生死,经历了人生中从未经历的身体的疼痛。
拔了尿管后,就可以起床下地了,可谈何容易啊!医生每天都让她翻身,她先慢慢地侧身过去,一点儿一点儿从床上蹭起来,稍微一动都疼的倒吸冷气,等她把双脚从床上挪下来放在地上,就会满头大汗。人也不能直立行走,只能像一只大虾似的,弓着腰,一步一挪地缓慢移动,刚开始时,林平之驾着她下床。
如果不排气就不能吃东西,可让她无比郁闷的是,无论怎么活动,两天两夜就是不排气,不能吃任何东西,只能输营养液来维持,饿呀!眼前飞舞的和梦中浮现的都是铺天盖地的美食。
慢慢地,自己可以下床了,也可以吃东西了。林平之,妈妈和婆婆轮流照顾她,也都熬的睁不开眼的样子。
孩子的眼睛睁开了,虽然还看不清周边的世界,但开始尝试着捕捉能带给他声音的物件。
一周之后,从医院回到家,庄晓梦的体力开始逐渐恢复。林平之开始上班,妈妈也回去了,主要是婆婆来照顾她和孩子,晚上林平之回来后帮衬着洗洗涮涮的。
起初,她不知道怎么抱这个软软的、小小的生命体,生怕把他捏碎了,后来才学会把孩子托着抱起来,林平之则干脆不抱孩子,只会逗孩子,很积极地买奶粉和婴儿用品。孩子很逗,挺好带,谁抱都行。
一晃,孕假结束,她的体力也已经恢复,投入到工作中去了。
如果说原来的生活只是游走在丛林的外围,那么说以后的人生开始延伸至丛林的深处,时而置身醉人的风景,时而偏安冷僻的角落,时而遭遇林中的魔兽,时而卷入潜藏的沼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