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晨,庄晓梦照了照镜子,发现眼睛红肿,心情开始渐渐平复,她强迫自己将痛苦一点点驱逐出去,在她的心中却涌起另一种感觉,而且越来越扩大,逐渐控制了她的情绪,她终于发现自己可以减缓痛苦,但却不能战胜孤独。
到公司后,赵奔驰告诉她,公司的目标没有任何变化,佣金可以下调,如果谈的结果不符合我们要求,要继续尽最大努力达成目标。要把不可能变成可能。
刘颖还沉浸在被庄晓梦激起的斗志中:“韩桐,咱们就面对面较量一下吧。”
庄晓梦拉了一把刘颖,说:“别咬牙切齿了,赶快行动吧。”
刘颖说:“你最近见过韩桐?”
庄晓梦点头后却一言不发。
刘颖继续追问道:“你今天怎么精神不振衣衫不整,怎么回事啊?而且这么大的风这么冷的天,你怎么穿得这么单薄呢?”
庄晓梦看了一眼刘颖,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林平之的老毛病又犯了,早晨没来得及换衣服,就这样来上班了。”
刘颖说:“哎!我都麻木了,他们愿意怎么着就怎么着吧。”
庄晓梦叹口气:“大错误没犯,小错误犯了。”
刘颖说:“什么是大错,什么是小错呢?”
庄晓梦说:“跟着别人跑了,就是大错,没跑,就是小错。”说完,庄晓梦自己笑了起来,笑得很苦涩,也很无奈。
庄晓梦本来还强作笑容,但是想到刘颖却怎么也笑不出来,僵硬的笑容被凝固在愁眉不展的脸上。
晚上,庄晓梦感觉深沉的、淡淡的情调仿佛落在地板上,地板上飘起一梭虚无缥缈、云蒸雾罩的烟雨。
这两年,她感觉没有体验到别人常说的那种做女人的肉体上的欢娱,收获得多是苦涩,茫然的时候多于孤独,孩子的存在成了她打发时光的消遣。现在她才有了一种真正的孤独和迷惘。她有时候也想,如果离婚,会不会对改变自己的感情世界有所帮助?她总觉得自己身上少了很多平常女人都具备的天性,在生理和心理上,她始终都没有进入真正成熟的女人世界。
不知从何时起,她开始喜欢上了黑夜,夜灯穿梭在沉默的夜色中,裹挟着孤寂与落寞。许多稀奇的、只会在看不见的夜里发生,在漫漫长夜绽放出闪亮的花环,于是她相信,寻不到的物件就葬在这神秘夜色中。
过着不知所云的日子,麻木不仁的生活,心灵在身体之前迅速衰老,她无能为力,又无动于衷。难道女人的衰老是从自我放弃中开始的。能抓住的仅仅是奄奄一息的碎梦,她仿佛跌入深不见底的虚谷中。
庄晓梦心中充满绝望感。婚姻是由情、性和钱三条边组成的等边三角形,任何一条边出现短板,这个等边三角形就会倒塌。没有***没有亲情,灵与肉都落了空,只能靠孩子来建立相互的意义,只有孩子能带来些许安慰,为了孩子,选择了对婚姻的坚守,这一步到底对不对,说不清。
总要给人一条出路吧。她想到刘颖说的:“你到网上去寻找一点精神安慰吧,实在碰见像样的了,下了网寻找一点安慰,反正事情不是你先做出来的。”庄晓梦心想,我三十多岁了还玩网恋?再说网上又会有什么好东西呢?
话是这么说,庄晓梦还是有了一点心动,太寂寞了。她在心里反复对自己说,到网上去逛逛,又没人知道自己是谁,又不到网下去见面,怕什么呢?
庄晓梦给自己QQ和微信起了个昵称“烟雨入梦”,一搜才知道世界这么大,人这么多,又是这么自由。她想,如果只是追求身体的交流,很容易。庄晓梦开始很不适应,人怎么可以这么不要脸呢?已经有女人在网上讨论一辈子睡几个男人合算,难道自己面临的问题真的就是”睡男人”,而不是什么别的。就这么简单。
庄晓梦在心里对网恋的可靠性有一种顽固的质疑,但仍然被那种莫名的期待感推动着。一旦置身网络,就跟上了瘾似的,被那么多男人包围着,使她找回了自信。在单位没事的时候,晚上林平之不在家的时候,她都在网上漫游。
庄晓梦散漫地在网上泡着,终于,跟淘宝似的淘出了一个男人,网名叫“山间吹风”,谈得很投机,也有情调。她觉得到这个年龄已经不适合抒情了,如果倾诉,太矫情。但她还是把感情的寂寞告诉了对方,试探着他是不是会像别人一样一上来就约炮?竟然没有,这让她感到了一种安慰。
互问年龄,对方说自己三十五岁,年龄相当,男的自称叫高远,很想见见她。经不住他的一再要求,说再不见面自己就没心思工作、没心思生活、没心思活了。这种挑逗话激起了庄晓梦对他的想象,就答应见一面。
她不知道对方长什么样子,增加了神秘感的同时,也陷入了盲目。自己想,跟网友见个面,没必要跟地下党联络似的使用什么暗号,直接说具体在什么地方等着,穿什么衣服就可以了。因为是隆冬时节,人们在外边都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在御寒的同时,也减少了女人身材带来的美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