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颤抖着紧咬唇瓣，目光紧盯着脚尖，不敢抬起头看他的脸。人群推搡着我，重重地力道撞在我的手臂，我几乎站不稳。
“哎……”纵使周围的环境再吵闹，我还是听到了师傅溢出唇间的叹息。
我心慌意乱，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低垂着脑袋，脚步情不自禁地向后挪了挪。
他伸手来拉我，“月儿，我们先回去罢。”
我后退着连连摇头，鬼使神差地转身，顺着人流往前跑。
擦肩而过地人表情千奇百怪，或鄙夷或漠然或不解或好奇，我怔怔抚向脸颊，原来不知何时我默然泪流满面。
我慌乱躲开那些人的目光，暗暗嘲笑自己的胆小无措，我以为在爱的面前，我至少是勇往直前的，我以为我是有那个资本，让师傅渐渐为我心动。
原来这都是我的自欺欺人，当他推开我的一瞬间，我顿悟了，自始至终，我不过是个可笑的笑话。
慌乱逃窜间，周围的景致由人群变为空无一人的小巷，走到巷子深处，一堵墙壁挡住了我的去路。
我提起裙摆，正欲翻墙而过，身后一道急促的声音叫住我，“月儿！”
他竟追来了？
我以为，他会心生厌恶，从此不再认我。
我深吸了口气，强逼着自己转过身。
他一身白衣凌乱不堪，丝丝墨发从脑后束带漏出，落在胸前，身体前倾，轻轻喘息，“月儿，为什么要逃？”
我与他清冷的眸子对视，唇动了动，艰难出声，“因为我师傅怕你因此讨厌月儿。”
他愣了愣，神情复杂，“月儿，我是你的师傅。”
我双手绞着衣摆，心一紧，垂下眼眸，“我知道。”
若是他已明白我的心意，为什么还要追上来我给我希望？若是他不明白，又何必摆出那副复杂神色？
师傅？徒儿？
他要拿这些搪塞我吗？
“既然知道，为何还……罢了，既已发生，为师无权再质问你什么……”他顿了顿，沉吟道，“月儿，是我疏忽了，不曾顾及你我男女授受不亲，你年幼无知，不曾尝及男女之情，所以产生了错误的认知。回谷以后，为师自当反省，闭关一月，这一月里由你师兄教你武学练习。”
我觉得又好气又好笑，什么叫做我年幼无知，产生了错误的认知？什么叫做他应该反省？难道他认为是他长得太帅诱惑了我这个情窦初开的少女？
没想到正直无私的师傅，也有如此自恋的时候。
既知他不讨厌我，我便有了勇气，上前一步，握住他棱角分明的大掌，“师傅难道没有那么一分一毫对月儿心动吗？月儿十分确定，这份感情不是什么误会，更不是师傅的错，月儿喜欢师傅！只因为喜欢，所以情不自已吻了却害怕师傅讨厌自己仓皇而逃；只因为喜欢，所以多少年不敢对师傅吐露心意害怕师傅讨厌。师傅，你知道吗？月儿很贪婪很贪婪，不想与师傅单单保持着师徒关系，所以哪怕是有一点点心动，师傅也告诉月儿好不好？”
这段憋在我心头许久的话，不再受到束缚，尽数自我之口倾诉而出。
说出口，我便轻松了，剩下的就是默默等待某人的回答。
“月儿，为师……”他目光闪烁，慌乱躲开我灼灼目光。
以我前世的恋爱经验，这绝对有戏！
我再靠近他一些，将头靠在他的胸膛上，手指在他掌心摩挲，“师傅真的不曾心动？哪怕是刚刚那一吻？”
他眸光沉了下来，默然不语。
我另一只手缓缓环上他的腰，见他没有任何反应，我踮起脚尖，再次贴上他的唇，这次我吸取教育，不敢太放肆，只是清淡的一吻，保持着唇贴唇的动作，不曾有其他举动。
他没有回拥我，也没有推开我，我们俩就像两根木头，许久保持着同一个动作。
脚踮得酸麻不已，我先行败下阵来，正欲收回唇，不经意间伸出舌，似是别有用心地舔上了他的唇。
OMG！师傅，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我面色绯红着讪讪后退，不敢看他。
完蛋了完蛋了，又被我搞砸了……
“月儿又想逃吗？”没想到他单手环上我的腰，另一只手将我的脸扳正，一张愠怒的脸呈现在我眼前。
师傅生气了！那个清心寡欲的师傅居然生气了！真是个惊天的大新闻！
我按捺住内心的震惊，柔顺道，“月儿没有逃，只是月儿刚刚做了不好的事，害怕师傅生气。”
呃，其实他已经生气了……
他声音清冷，“喔？月儿做了什么不好的事？”
我汗颜，支支吾吾，不敢说得过于露骨，“我……我不该戏弄师傅……”
末了，竖起三根手指对天起誓，“不过，月儿可以保证，绝对是发自真心！”
这话不但没起到保证的作用，反倒彻底激怒了他，他俯身贴上我的唇，“既然如此，为师遂了你的意罢！”
我从未见过他如此失控，他的吻清淡如水，却力道十足，仿佛是刻意报复，只是在我唇瓣上轻吻摩挲，不打算深入。
我惊呆了，师傅居然吻技如此高超！他收养我的时候才十六七岁哇！
难道说我仙人般的师傅生性聪慧，无师自通？
我很佩服自己在这种时候还能走神。
“月儿。”
轻佻的一个吻很快便结束，师傅面容一派清闲，他握住我的手放于他的胸口，悠悠道，“为师的确有些心动。”
我眼前一亮，又听他继续道，“但是月儿想要的，为师怕是没法给你，给为师一些时间，好好想一想。”
我喜笑颜开，这样就够了，最起码他又把我当做一个女子看待，而不是徒儿，我两年的努力总算没有白费。
灯会结束，我随师傅回谷，我当做什么事都未发生，给他足够的时间思考，习武练字学卜卦，一切照旧，只是有些东西还是悄然改变了。
两个月后的某一日，师傅将我和若晨叫进书房，说是有重要事情宣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