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到了夏天。
天气炎热,热得人都想泡在凉水里面。
可她们一动都不能动,正趴在高地的草丛后面,毒辣的日头就在头顶,郭敏反手握着弓箭,与将士们一同进退。前面还有步兵,这片山头下面河岸的对面,就是陈国挑衅不断的边疆土兵,那里面有正经的小兵小将,也有当地陈国百姓,夹杂着一起,其实是想争夺两国边疆的这一条河。
是的,这条河就叫小河,这片土地就叫做小河沿。
郭敏几经周折,到底还是来到了这个鬼地方,这里鲜少下雨,就连草丛都长不高,到处都能见到黄沙漫天,当地百姓许多人习惯了在出门的时候轻纱遮脸。
要说百姓还能避避暑,可士兵们就没有那么走运了。
郭敏到了小河沿以后,就一直与徐家军吃住一起,徐留白刻意交代了,也多有人照顾,她也是有心磨练,不管是去演练,还是上阵杀敌,都不忘叫她一起上前。
多半是因她有一半徐家血统,徐家军待她还算照顾。
可她不想受这样的照顾,提着长枪这就冲在了前面,许是她天生热血,上阵杀敌竟然丝毫不会手软。虽也有些手忙脚乱,没有章法,但拼劲也够,枪法也狠,又是长枪有利傍身,竟也三进三出,像模像样跟着打了几场游击。
徐留白不到小河沿就支开了沈如是,天气热了以后,喉间伤口不容易愈合,她也就蒙住了脸,鲜少露面。倒是郭敏与他们打成一片,不时还切磋切磋,这姑娘胆大心细,手脚功夫还不错,一杆徐家枪是耍戏得有模有样,深得他们喜欢。
这会子河岸对面一直没有动静,李大脚在郭敏旁边扭了扭腿。
她用余光瞥了眼,低声道:“别动,怎么了?”
其实他是内急,想去尿尿,不过当着个小姑娘的面,怎好意思说出口,男人只好强忍住尿意,望天道:“腿麻了。”
郭敏在军中已有快半年时间,什么事情没有见过,知道他在说谎,也不在意:“再坚持一会儿,我听见声音了。”
她耳朵紧紧贴着地表,能听见铁骑的声音。
陈国边界都是些异族人,这可恶的蛮子,经常到这边抢夺粮食和女人,常常是刚打跑了去,没几日就卷土重来,这小河不深,山下是他们的必经之路。不只是郭敏听见了声音,山腰上面的林参将对她点了点头,她举起拇指来,又回头做了个准备的手势。
果然,不消片刻,从河岸那边有人带队,骑马过来。
蛮子之所以叫蛮子,就是因为他们过于野蛮,弓箭手准备,眼见着骑兵路过郭敏手一动,埋伏在山上的弓箭这就朝着他们射了下来!
紧接着趁他们在倒地的乱之后,林参将已经带人冲了下去。
其实这个地方距离陈国太近,离徐家军营地又太远,实在有些危险,不过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这一干小队,仗着两队人的配合,也是打乱了对方的阵脚。
这也是没有徐留白的第一次出击,首战告捷,趁着那些蛮子不明所以退了回去,郭敏带人赶紧收拾场地,撤回小河沿北。
也算小凯旋。
李大脚身手好,徐留白特意指派他跟着她,一个青头小子从他后面钻出来,拧着水囊的盖子在郭敏面前献宝似的双手奉上。她笑笑,拿在手中,先递给了林参将:“这一路兄弟们辛苦了,一会儿回去我请你们吃酒!”
身后都是附和声,这样的日子远比京城那些天过得快。
她参与其中,也再不迷茫,一路往北,这就很顺利地回到了营地,其实小河沿没有真正的分界线,自古以来这条河就在纷争当中,而小河沿的居民也十分混乱,哪国百姓都有,就像河对岸的那些蛮子,不承认自己是任何一国人。
这半年来,郭敏一直住在帐篷里面。她卸下甲衣,没有别人了才解开领口,虽然都知道她是个女娃娃,但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她也一直没有穿女装,这夏日炎炎的,穿衣裳都嫌热,更何况是甲衣。
玲花不知道去哪里了,帐中无人。
矮桌旁边放着一盆凉水,此时摸着也是温的了,郭敏在旁边拿着手巾扔进水里拧了把水,这就扯着领口擦自己的脖颈,酷热的时候能沾染上点水,可真是舒服。小河沿这边天气一向稳定,就只有夏天和冬天两个季节。
现在正是闷热,军中都是男儿实在不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