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映真手里还拿着一个铜镜,她一边哭一边用铜镜照着窗口,能从中看见月牙儿,只有一点银边,初一的月色,竟如此的凄美。
眼泪就落在铜镜上面,她拿着镜子用力砸向桌子,到处都是狼藉。
也不知是什么地方被她摔坏了,露出一点尖尖的铜角,她怔怔地拿在手中,口中念念有词,这就对着自己恍惚不知所谓。
桂女年纪还小,吓得直哭:“夫人快放下,快来人啊来人啊!”
不消片刻,沈江流匆匆而至,陆映真泪花还在脸上,见了他眼里蓄满的那些泪水又涌流而出,她双手紧紧抓着那铜镜子,似乎已有血迹流下。
“江流你骗我,你们都骗我!”
“映真别动,”男人一步步慢慢走近:“你把镜子放下,听话,什么事我都依着你,别伤着自己,好么?”
“不,”她眼睛紧紧盯着他,一手又捂着头,头痛难忍:“你别过来!”
“好好好,”沈江流站定,更是放柔了声音:“我不过去我不去,你想干什么告诉我,我帮你。”
“不要!”
映真从镜面上还能看见那弯月亮,直嚷道:“你骗我,留白也骗我,当初我就说,我就说流白,不要对着月亮起誓,你看它今天圆明天不圆总是变,誓言也跟着会变的,他就不信!”
少年的影像似乎还在眼前,她似哭似笑,嘴里不知发着什么声音,眼看着她又要抽搐,沈江流大急,两步冲过来这就抱住了她,一把夺过铜镜扔了出去。
“映真!映真你看着我,我是江流!”
“……”
得不到她的回答,沈江流急忙按住她的双手,牢牢困在怀里:“别想,映真你别想那些,你现在没有病了,都好了,全都好了……”
她果然抽了,不过好在他按住了,慢慢地双眼又恢复了那样的恍惚模样。
女子娇美的容颜并未改变,只双眼浮肿,她的神智似乎又回到了从前,看着他目光呆滞。
沈江流贴近她的脸,这才伸手把人抱了起来。
身后的嬷嬷已经习惯了这样,赶紧叫了桂女过来收拾东西。
也不知是谁又开的窗,她伸手关严,夜色全都隔绝在外,沈江流也不知她伤到哪里没有,先把人抱置了外面的榻上。
叫人去请了府内的大夫,他让她靠在他的肩头,轻轻吻着她光洁的额头。
就像往常一样,刚刚恢复神智的映真会忘记一点东西,也会想起一点,她任由他拥着自己,依旧望着那扇窗。
“江流?”
“嗯?”
真好,至少她还记得他,他温柔地轻轻按着她的手,上面还有血迹,也不敢掉以轻心,偶尔疯起来还会接二连三的伤害自己。
“留白呢?”映真眼睛都有点睁不开了:“你把他叫来,叫我看看他。”
“……”
“我怕有一天,我一睁眼就把他给忘了。”
“这么晚了,也许他睡了,”大夫过来了,沈江流哄着她:“先叫大夫给看看你的手,明天我叫他过来,好么?”
陆映真不语,动也不动双眼直愣愣地看着他。
他到底还是败下阵来:“好,我这就叫人去请。”
她这才伸出了双手……
沈江南眼看着大夫给她包了双手,这才安置她躺下,他这边放心了,这才察觉屋里都安静下来了,抬眼一看,自己的亲娘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门口。
他恭恭敬敬地上前:“娘。”
沈家二夫人冷哼一声:“没有一个叫我省心的,你若是再叫徐留白出入沈家后院,沈家哪还有颜面!”
他不敢推母亲,只低声央她:“娘去外面说行么?映真才安静下来。”
沈母更是恼,伸手要打,一见儿子模样又狠不下心来:“不许去叫!你爹能容你这个疯媳妇儿已经难得了!”
沈江流立即转移话题:“江南呢?”
她闻言更怒:“别提他,挨了顿打也不知悔改的孽障!”
他说我去劝劝,这就对站在外面的常侍打了个手势,叫他快去徐家,因为常在身边,那小厮一下就明白过来,忙不迭地就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