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留白从未用这样的脸色对待过她。
看着他的脸,她竟然有些惊慌失措地,不知如何是好。
旁边几人不忍苛责,立即有人上前劝着,郭敏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只是跪着:“表哥……”
他从矮桌上面拿下个信件这就点了点:“到处找不到你,一走就是一天半夜,现在你自己看看,过来看看。”
一种从未有过的慌乱这就漾满了心田,郭敏木然地起身走了过去,她在徐留白的注目下打开了急件,却不由得呆了呆。
因为是快报,所以十分短暂,只有短短的几个字。
郭守义遇刺不治,着郭敏速速回京。
她脑袋嗡地一声,却只看着表哥。
“京中出大事了,偏我这时候还不能回去,你爹无缘无故地出事,可是不妙。”
“嗯……”
“敏敏,你想回去吗?”
“……”
这种感觉无法形容,虽然这个男人令她伤透了心,虽然这个男人她都不想叫爹了,虽然他让她厌恶了这个姓氏,但是,但是她也从未想过,会这么突然的,就失去了他。
就和母亲一样。
再没有了呼吸,只有冰冷的躯体,只有再也唤不回来的睡颜,而从此,欢笑还是泪水,委屈还是不甘,都再也没有她能听见能看到,真的是再也再也,没有了这个人。
这才叫失去。
她这一天都干了些什么?
她想去看李刃,然后又被江南牵绊住,最后还丢了马儿,回到少年那里。
耽搁了这么的久,她顿时白了一张脸:“表哥我得回去。”
徐留白看着她,只是叹息:“回去吧,估计也是来不及了,若是有希望,定然不会发来这个叫你,可时间过去这么久,也不知会什么样了。”
“我这就动身,连夜走。”
“坐车还是骑马?这大半夜的,你路过关卡也不大方便……”
“骑马,我自己就可以,叫玲花在后面坐车吧,到了驿站就换马,总能快点。”
“敏敏……”
“我可以的,”她捏紧了快报:“表哥我能行,就算我回去也只能见他棺椁我也得尽快回去。”
“好。”
得到徐留白的应允,郭敏连忙起身,这就回去收拾东西。
她叫了玲花简单嘱咐了两句,这就拿了点银子,又提了点水,这就去牵了马儿。
夜风虽淡,但也冰人。
郭敏连夜离开了小河沿,这可能也是沈江南以及李刃都没有想到的事情。
她走的时候,徐留白隐瞒了些许,已有圣上旨意,攻打陈国,这两年才建立起来的盟国瞬间瓦解,他在她走了以后也是整装待发。
往往总是这样,如果怎么样,就能怎么样,如果怎么样,就能怎么样。
可往往又没有如果。
时间就在路上,就在这个炎夏的尾巴上,郭敏回到了京城。
她一路疾驰回京,除了吃喝拉撒都在马上,人已经快要散架了,可也不敢耽搁。
郭家已经不再是从前的郭家了,甚至都不能称为是郭家了,因为那个她娘曾恼过,怒过,等过,也放下过的男人,是真的不在了。
林副将告诉她说,是个意外。
她又不傻,怎能是意外呢。
郭守义是被竹竿穿了胸,最后不治身亡的。
听说是在追一个小偷的时候,摔在了街边的箩筐上面,然后自己扎死的自己。
对外宣城是遇刺的。
郭敏无话可说,前来郭家的,还是有沈家人。
郭守义挺尸多日,沈江流送过许多冰块,能保住些时日,可这快报加上她这么一去一回的,什么人在这大热的天气也留不住。
灵堂里面臭不可闻,郭敏站在棺椁前面,就像个木头人一样。
郭守义的脸,竟然是平和的,她怔怔看了半晌,忽然就笑了。
沈江南已经通知了他,也在返回的路上。沈家自然有人特意过来安慰她,不过她半分悲色都没有,竟然还扶棺而笑,只叫人腹诽不已。
她笑够了,这才后退数步:“封棺吧。”
闻讯赶来的周嬷嬷在她身后直拉她:“小姐别看了,别看了。”
郭敏摇头:“郭守义可能做梦也没想到,会死在这个时候吧,他真是可笑啊可笑,为了尽忠他家不像家,人不像人,拿着那微薄的俸禄,全都翻修了院子,结果呢,我娘早死了,他死的时候,身边也连个人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