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墙头她一天爬了两个来回。
夜风轻轻地,吹拂在脸上,郭敏站在大门前,狠狠捶着。
她捶了几下,又踹了好几脚,扬着嗓门喊了出来:“开门!开门!”
憋了一肚子的气,这会儿全都迸发了出来,早上就因李刃出了营地,她惦记了半天,结果一来就瞧见他叫了歌姬,舞姬。
出了他家大门,她和江南又遇着地痞无赖,那个因着她又受了伤,没有李刃这一出,哪有这些波澜?
简直是倒霉的一天,她才从李刃这走,马也丢了,银子也没有,结果这小子还真包了个女人留屋里了?她本来是想走回营地的,不过是越走越气,越走越气,气得一甩袖子就回来了。大门敲得咣咣响,不多一会儿,院子里面的光亮就全点起来了,徐三杰一边穿着衣服一边来开门:“来了来了,谁呀?”
他刚打开门闩,大门就被郭敏一脚踹了开来。
见是她,徐三杰吓了一跳:“大小姐这么晚了你怎么……”
她左右看了两眼:“李刃睡了吗?他在哪屋呢?”
他虽然不明所以,赶紧引路:“这边,小姐这边!”
郭敏脚步极快,全然不理他,到了李刃门前,她仍旧一脚踹开,这就疾步奔了里间去。屋里除了李刃是一个人都没有,一回头,徐三杰已到眼前。
李刃竟然还没睡,正捧着本书看着,靠坐在床上,见是她怔了怔,随即冷冷哼了一声。
郭敏抱臂上前:“怎么地?那些歌姬小曲唱得怎么样?”
她微微扬着脸,一脸的不快。
他似是无意地把书塞了枕下,这才淡淡地嗯了声:“不错啊,看着就令人赏心悦目,你也应该看看,看看人家腰细腿长皮肤白,就连嗯嗯也一目了然,大得很。”
他要说个别的,或许她还不能那么恼。
张口就往她心口上面戳刀子,她这半年多是晒黑了一点,比起那些衣着暴露的人……等等,她为什么要和她们比!
郭敏伸手抽出背后的鞭子来,一鞭子这就抽了床沿上面:“李刃,你有种再说一遍?你要我和她们比是怎么个意思?”
那鞭子尖头还有尖片子,抽在床上立即抽掉了一块漆去。
开玩笑,李刃盯着那块漆,立即改口:“我没种,行了吧。”
难得他这么顺溜,她冷笑一声,窝着的火气一下全迸发开来:“李刃我问你,你脑袋里面一天到晚都装了什么东西?就只有那些龌蹉的吗?不挨着女人的边你能死吗?白天赶走了一拨,晚上又叫了来,你都干什么了!”
少年就怔怔看着她,顿时气短:“我,我什么也没干。”
说着心一急,动作间扯动了伤口疼得倒吸一口凉气。
郭敏暗骂自己多心,李刃都伤成这样了,还能干什么。
她脸色稍缓,这就坐了床前:“真的?”
他就差指天发誓了:“我白天里是叫了两个歌姬来唱小曲,可早那几个没眼色的进门就盯着我的脸看,我早撵走了,睡了一白天的晚上哪有叫过?再说郭敏,你半夜三更的来我这,该不是就为教训我吧?”
她:“我……”
李刃这个人吧,虽然混蛋,但向来是有一说一,有二说二。
虽然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心一转,这就软了许多:“过来些,我看看你的脸。”
他不动:“你过来,我疼。”
从前,她俩人在一起,没有人敢欺负谁,长大了也见不得。
少年微微侧着脸,能看见那道伤疤不浅,他身上也有重伤,怎么看怎么心疼。郭敏半跪了床上,看着他的脸唏嘘不已:“谁把你伤成这样的?”
他淡淡瞥着她,竟像是做梦一样。
离开营地也是一时之气,不过是伤透了的心,被不甘折磨得无所遁形。
可出来以后更是百般无聊,时时刻刻盼着郭敏来看他,结果白等一日,也没想到这大晚上都半夜了,她才来。
一来就是兴师问罪,少年是既委屈又委屈。
在她面前,他就是想男人,也男人不起来。
李刃想起那时险况来,轻描淡写地从鼻尖嗯了声:“我想不起了,不过那一小队人,没留活口。”
那就是全死了,郭敏咬唇,指尖在他脸上轻轻抚过:“你是个尊贵的身子,到这何苦来哉,养养伤就回吧,回到京城你愿意怎么混就怎么混,我也不管你,好不好?”
他额角突突直跳:“郭敏,你不是真想跟沈江南成亲吧?”
她笑:“当然了,不真成亲,还能儿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