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原本昏昏欲睡的阿翎本着女人八卦的原则,顿时尖起耳朵来听着。
纯仪转身淡淡嘱咐:“轩儿且回去吧,莫叫腌臜事污了眼。”说罢,携着嘉国公夫人的手放开,“姐姐暂且在厢房等候片刻,我料理完家事就来,别叫姐姐看了笑话。”
嘉国公一支也是百年望族,对于处世之道清楚得不能再清楚。嘉国公夫人也就起身,拉着夏侯轩:“轩哥儿这样高了……”
等两人去了,纯仪脸上的怒意才露了出来,问道:“她在外面说什么?”
小厮脸上冷汗涔涔,磕磕巴巴说:“夏侯家大姑娘在外面说、说帝姬既然是夏侯家儿媳妇,这样搪塞,未免是不知礼数不事舅姑……”
“不事舅姑?”纯仪冷笑,恨不得抽死这丢人现眼的玩意儿,“她算是哪门子的舅姑?!”
看着自家娘亲这么生气的样子,阿翎也同仇敌忾的呀呀呀起来。在别人门前叫嚷,欺到别人头上来,倒还成了别人的不是,这姑姑可真是脑子秀逗。
听到女儿的声音,纯仪转身抱起阿翎,亲一亲她的小脸:“放她进来,叫别人看了去,还以为我怎么苛待她了。”说罢,又转头,低声道,“紫菀,你且去定国公府,请将军来,看看他的好妹妹。”紫菀称是不提。
那小厮快步出去,不多时就折了回来,身后跟着满脸怒气的夏侯湄。阿翎见这个姑姑生得漂亮,但脑子不清楚,皱了皱小眉头,趴在自家娘亲怀里不吱声。
“嫂子未免欺人太甚了,我夫家虽是落败,但到底还是嫂子的小姑,竟然愿意让一个外人进来,也不肯见我么?”夏侯湄一进门就开始义正言辞,看着纯仪愤恨得不行,“在嫂子眼中,我竟然连一个外人都比不上?”
这倒也算是一个把柄,只是纯仪一脸漫不经心的样子,夏侯湄心里忽然有点没底,还是仰着头,像是一只高傲的母鸡。
纯仪帝姬过了好久才低声道:“紫苏,教教秦夫人,我帝姬府的规矩,别传了出去,说是我教坏了小姑子。”
“是。”紫苏这才上前,“还请秦夫人跟着奴婢做。”说罢,对着抱着阿翎的纯仪一福,口中说道:“臣妇夏侯氏恭请纯仪帝姬金安。”
夏侯湄俏脸一白,方才她占着理儿,更何况本就看不惯纯仪嫁到了夏侯家还端着帝姬的款儿,这才不管不顾的叫嚷起来。但再怎么看不惯,还得仰仗着她将那小妾收了回去,日后还需她提携……这么想着,夏侯湄后槽牙都咬酸了,才一福:“臣妇夏侯氏恭请纯仪帝姬金安。”
阿翎对于自家娘亲这女王范儿表示莫大的着迷,“咯咯”的笑起来,口水流了一下巴。纯仪一边给女儿擦拭,一边叫起,也不赐座:“小姑来找本帝姬,是嫌那丫头伺候得不好么?”
夏侯湄脸上一僵,脱口道:“不,我只是来,请嫂子收回那个丫头。”
“收回?”纯仪不紧不慢的跟她打太极,“那可是小姑你给我的,哪有本帝姬收回的道理?”
夏侯湄咬了咬牙:“嫂子何必赶尽杀绝,到底是亲戚一场,竟然忍心眼睁睁的看着我这样受罪吗?”
“你受罪了?”纯仪眯着眼打量眼前的女子,她穿着连一般家中都穿不起的绫罗绸缎,毫不客气的毒舌,“恕我眼拙,实在没看出小姑哪里受罪了。若是小姑这样都是受罪,我也情愿受一回这样的罪。”
夏侯湄脸上一僵,低头沉吟片刻,咬牙道:“沈月晗,你不愿帮就算了,何必这般揶揄?我夫君往日是怎样的风光,并不逊于大哥哥多少,如今落于如此地步,倒是不怨你如此。“抬头,一双眼睛满是怨毒,”虎落平阳被犬欺,这个道理我明白。”
“难道是本帝姬往日巴结你了?”话都这样说开了,纯仪也懒得跟她装什么好嫂子,“你秦家做了些什么自己晓得,没下令诛你九族尚且是看在你哥哥的面子上。怎么?叫你一声夫人你就真是夫人了?没有定国公府,没有本帝姬,光凭夏侯家三房,你能嫁到秦家去?”
“我夏侯家便是没有你,也是开国功臣之后,大齐谁人不敬我夏侯家三分?”夏侯湄直起身子,看着纯仪的目光都要喷出火来,“我哥哥就是没有你,一样的平步青云!怎像是如今,连个侍妾都没有。”说到这里,指着纯仪怀中的阿翎,“为了这两个小的,哥哥整整一年不曾在朝中,若不是为了你,我夫君又怎么会落到无人进言的地步!别是生了什么孽根祸胎,只为了牵累哥哥前程!”
儿女无端被辱,再和软的女人也会发飙,更不说纯仪本来就不是没气性的泥菩萨:“我大齐敬重的,是定国公府,绝不是你夏侯家三房!既然你这么大的火气,那本帝姬便给你下下火。”说罢,声音陡然一冷,“夏侯家大姑娘德行有亏,倒是我这个做嫂嫂的没有教好。既然如此,就将她留在帝姬府之中,好好教教。”
“沈月晗!”夏侯湄知道小帝姬不是好相与的主儿,厉声道,“你敢对我做什么,哥哥知道了,绝不会放过你!”
“一个敢诅咒哥哥子女的妹妹,不要也罢!”纯仪冷笑着,“拉下去,别叫她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