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妙最喜欢做的事,就是缠着自家爹爹要抱抱了。作为幼女,还是最小的娃,妙妙简直就是被捧在手心里疼爱。
“爹爹,爹爹,妙妙想要个弟弟。”妙妙坐在自家老爹怀里,小爪子麻利的剥着莲子,而后,成功的看到自家老娘黑了脸。
老爹笑着摸了摸妙妙的脑袋:“妙妙跟你娘说去吧。”
爹妈间的琐碎事,要想知道,少不了有个天生破嘴的耗子屎。
老爹和老妈之间唯一的矛盾就是在生娃上了。据说,当年大哥生下来后,奶奶和外婆那叫个下狠手,要老娘再生个女儿,老爹“无可奈何”同意了,老娘原本不干,但架不住两个长辈,还是硬着头皮生了。谁知道接连两个又是男孩儿。
听说那时,奶奶都要仰天狂叹:“难道我萧家就没有生女孩儿的命了么?!”
听说那时,两个舅舅憋笑憋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听说后来,老娘也火了,非要再生,老爹不干。据小舅舅绘声绘色描述说是——
“那伸手不见五指的夜晚,你家主院里少不得妖精打架,只听见一个磁性的嗓音含着悲愤的说:‘你别过来!你别碰我!’而一个温柔似水的女声说:‘你我夫妻,我为什么不能过来?为什么不能碰你?’……”
总之,最后老爹落荒而逃,在书房睡了一个月,最后不得不搬回去了——老娘又怀上了,夜里总是睡不安稳。
这就是妙妙了。
抬头看着老娘保养得宜的脸,妙妙卖力的讨好道:“娘亲,给妙妙生个弟弟吧。”那样她就有可以欺负的对象了。
老娘那脸色黑得如同锅底灰一般,只差将爷俩一起骂一顿。
妙妙最喜欢的,就是跟顾家的孩子玩耍了。这顾家,正是太后的娘家。
这日,老娘带着妙妙到宫中去请安。太后保养得好,又是个慈眉善目的,见了妙妙,笑得合不拢嘴,招手将妙妙抱了:“这孩子,模样倒是愈发好看了。”又细细端详一阵,笑道:“妙妙眼睛像你,旁的都像清晏。”
老娘笑道:“像他也不是不好,就是女儿家要是长得跟她爹似的硬气,谁敢要她?”
浑说!老爹可是一等一的美男子!
妙妙不以为意,目光就落在身边的小男娃身上。那男孩模样长得极好,唇红齿白的样子,坐在太后身边,像个瓷娃娃,只是脸上绷得紧紧的,半点没有小孩子的天真。
“景哥哥。”咧开一个大大的笑容,又趴在太后臂弯中,“景哥哥有没有想妙妙?”
那男娃原本紧绷的脸上多了不自然的红晕,轻轻“嗯”了一声。妙妙顿时乐开了怀,拍手道:“妙妙也想景哥哥,小舅母坏,自己偷偷回娘家也不告诉妙妙。”
那男娃脸上更红,支支吾吾几声,见妙妙老娘看着自己,忙绷直了身子坐好:“大概是姑姑有事。”
“有什么事?”妙妙一双大眼睛满是不解,扑腾挣扎开太后的手,手脚并用趴在男娃身边,好奇的瞅了瞅,忽然小脸一皱:“景哥哥被人打了——”
又蹦下软榻,扑进老娘怀中哭道:“娘亲,景哥哥被人打了,咱们叫大舅舅打回来。”
“哪里被人打了?”老娘莫名其妙,看着男娃,“景哥儿哪里被打了?”
“景哥哥……景哥哥牙都没了。”妙妙一面抽噎,一面指着男娃,“娘亲……”
老娘和太后也被逗笑了,看着妙妙道:“傻孩子,那是换牙了,不是被打了。”
妙妙通红着眼,抽抽噎噎了几声,看着他。顾皓景也是红了脸,跳下来安慰道:“这不是被人打了,别害怕。”又挺起胸膛,“我是男子汉,没人敢打我。”
妙妙看着他,破涕为笑道:“景哥哥受了委屈不能憋着,告诉妙妙,妙妙给你出头。”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小身板,还是分外骄傲的挺起了胸膛,“妙妙叫大舅舅给你出头。”
老娘当即便掌不住,笑道:“自己的事还不自己解决,只知道找你大舅舅。”
“大舅舅厉害,爹爹都打不过舅舅。”妙妙笑着,蹭在老娘怀中,“妙妙最喜欢景哥哥了。”
顾皓景再次不争气的红了脸。
等到妙妙自己也到了换牙的年龄,再也不肯出来了。女儿家都爱美了,自然也不肯叫人看到自己的样子。
等到妙妙十岁,牙也换得差不多了,也就每天欢腾的蹦着去找顾皓景,只是每次在顾府,见了他不多时,就又转身进了书房。
这么些日子,朝中对着士人的刀口愈发锋利了。其中不少都指着说士人之后不学无术,日日败坏风气。故此,这么些日子,就跟眼珠子似的士人子嗣们,全都被关了起来,免得触怒了皇帝逆鳞。
春日的阳光懒洋洋的洒在书房,顾皓景坐在案前看书,时不时的抬头,看一眼身边站着给他磨墨的妙妙。
静不下心,没法静心!
实在看不进去的顾皓景索性书卷一合,将妙妙惊得抖了抖,墨汁溅在白皙的手上。“景哥哥……”妙妙委屈的蹭了蹭手上的墨汁,弄得小手上黑乎乎的,“我吵到你了?”
顾皓景怔了怔,摇头:“并未。”又从袖子中取出绢巾来给妙妙擦干净,“你先回去吧,等我得了闲,再来找你玩。”
“你总是这样说。”妙妙粉色的裙子像极了一朵桃花,“每回都要我来找你,你总是记不住。”又搁了手中的方墨,“如今也不跟我玩了,娘说我淘得厉害,外婆就说她小时候比我顽皮。”又坐在书房的椅子上,“景哥哥,我听我外婆说,我爹娘是指腹为婚的,可我爹爹比我娘大了十岁呢。”
顾皓景点头,看了一眼搁在案几上的书,再看一眼妙妙,只觉得心猿意马:“我知道。”
“大了十岁怎么指腹为婚?”妙妙歪着头,旋即笑起来,“莫不是外婆和奶奶想要把大舅舅和老爹凑一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