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因为王姬喜欢的话,倒也没什么。”郑太傅那可叫个七窍玲珑心,见阿翎执意要取阿柔,料到只怕这其中有什么说不得的缘故,当下也就同意了,唤来身边的管家,“你去大姑娘院中,叫阿柔拾掇些细软,带上卖身契,跟着元熙王姬回去吧。”
阿翎顿时大喜:“多谢太傅。”说罢,还不忘附上条件,“太傅且放心,这丫头赎身银两,我一分也不会少的,总不能占太傅便宜。”
“王姬言重了。”郑太傅一生清廉,但也没有穷到连个丫鬟钱都要计较,一双眼睛笑迷了,说不出的慈祥。只是,想到自家大孙女那性子,心道是这事只怕成不了。
也只能说是郑太傅对于郑琳玉性子实在太了解,不多时管家便折回来,满脸的为难,得了郑太傅的首肯,这才说:“大姑娘原本也不是舍不得,问了一回是谁要讨了阿柔,一听是元熙王姬,立马火了,将小人撵了出来不说,还说若是王姬要讨阿柔,不如从她尸身上跨过去。”
阿翎默默翻了个白眼,管家大人啊,你真不是脑子秀逗?一点都看不出她与你家大姑娘的龃龉?你还说是她?明摆着给她找事的吧?
郑太傅脸色青了青:“王姬……”
“原是我强人所难了,太傅还容我与大姑娘说道说道,说不准,她就放人了也说不准。”对于要将阿柔带回去这件事,阿翎还是觉得刻不容缓的。不管怎样,上一辈的恩怨,总不该牵扯到孩子身上,何况还是个被拐卖的孩子。
郑太傅沉吟片刻,也觉得这事不宜闹大:“如此,老臣就与侯爷和王姬走一遭吧。”
朝着郑琳玉的小院进发,还没进门,就听见郑琳玉的哭声:“她要什么难道找不到更好的?巴巴的非要从我手中来抢?这是什么道理?难不成我什么都要让出去,这样就是好臣子了?祖父说她是君,我争不得,再怎样是君,也不该什么都想着要压臣子一头!”顿了顿,她的声音又尖利起来,“你这吃里扒外的,我自问绝无哪里待你不起,你竟背着我跟她搭上了线!你这没人伦的蹄子,到了这情形,便知道拣高枝儿飞了?”
平心而论,讨要别人侍女这件事,阿翎自认还是有不道德的地方,但是,明知道那人是自家小堂妹,眼睁睁的看着她给人当奴婢,未免更不道德。兄妹俩交换了个眼神,双双朝着院中进发。
郑琳玉立在廊下,哭得眼睛都是红肿的,郑琳琅先一步来了,想劝又不知道怎么劝,那阿霍也格外的怜惜这跟自己有那么一点点肌肤之亲的表妹,站在其身后,见阿翎兄妹进来,那眼神就跟要吃人了一般。阿柔则是站在廊前,小声的啜泣着。
“不过就是一个丫鬟,又不是讨要你老娘,活脱脱谁索了你心肝儿的样子给谁看?”夏侯辕出口便老大不客气,“丫鬟”两个字传到阿柔耳中,叫她一颤,还是静默的不说话。
“呸!我看在夏侯将军和纯仪帝姬的份上给你些情面,难道是你能在我郑家放肆的理由?”郑琳玉本就不是忍得住的人,当下推开郑琳琅,一跃到前面,骂道:“这里几时容你放肆了!”
这样有气势的话传到夏侯辕耳中,倒像是玩笑一般,他仰天长笑,笑得众人心中都是发颤。郑琳琅见郑太傅也来了,也不管堂姐,径直扶了郑太傅。夏侯辕这样笑着,叫众人心中都揪起来,郑琳玉被他笑得莫名其妙,方才的气势也不见了,脸色灰白地看着他。
正值众人被笑得心凉,夏侯辕的声音忽然停住,一双桃花眼直勾勾的瞪着郑琳玉,一股子肃杀之气顿时蔓延开来:“本侯实话告诉你,你今日是从也得从,不从也得从!”
“你——”郑琳玉气结,但这气势实在不是她hold住的,一时也是蔫了,目光只投向郑太傅。郑太傅早知道夏侯辕的秉性,别看他平日吊儿郎当的,其实……比他爹他哥吓人多了。
不过,再不护短的人,遇到这种情况,也不得不护着:“安定侯……”郑太傅刚说完,夏侯辕转过头来,笑得那叫个无害:“太傅恕罪,阿辕孟浪了些。”一句话将郑太傅堵得哑口无言,只能瞪着眼吹着胡子瞅着这善变的臭小子。
夏侯辕转头,看着面色灰白的郑琳玉,朗声笑道:“大姑娘,今日无论你说什么,阿柔这丫头,我是要定了,你若有能力阻止,大可以试试。”
“原来是个色迷心窍的!”阿霍见自家表妹被气成了这样,也就出言讽刺道,却被夏侯辕莞尔一笑:“霍公子,你真有脸说别人色迷心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