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郑琳玉恨上了自己这件事,阿翎好比没有知道一般,每日向自家公公婆婆请安后,又好好跟两个小叔子相处,俨然一个好大嫂的样子。
好笑,恨自己的那么多,一个个都记在心上,也不怕晚上睡不踏实?
只是郑琳玉那边,可就没有这么好了。郑琳玉那日回去之后,竟然发起了高烧,慌得郑家三太太直掉泪,又问了郑琳琅。郑琳琅原本不愿声张此事,见自家三婶儿问了,也只能硬着头皮说了。这回可将郑太傅气得不轻!刚直不阿是一回事,但是这明摆着自家孙女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态,哪壶不开提哪壶,活脱脱就要叫郑家和阿翎结仇。
郑太傅能混到太傅这位子,心思活泛得很,又见郑琳玉说起阿翎那咬牙切齿的样子,一张老脸也是气得变了色。左思右想,还是决定自己在中间调停,压着郑琳玉向阿翎赔了罪的好。
毕竟这位虽然是王姬,但其实跟帝姬没什么两样,更别说她老爹还是抚远大将军了。但凡阿翎有心,在婚事一事上阻碍一二,别说郑琳玉了,这一家子姑娘说不准都嫁不出去。
脑中千回百转之后,郑太傅将霍家外孙也宣了来。阿霍从进京就没让郑太傅省心,何况现在,要不是因为他,郑琳玉未必先入为主觉得阿翎是坏人。
这头如此,阿翎那头得了帖子,想到小时候郑太傅于学问上也没少指点自己,虽说那指点什么的,实在不是某人听得懂的。收了帖子,阿翎也就乖乖赴宴了。
只是么,阿翎可没有那么好的心性儿再将自家夫君牵出去遛,为给自己撑门面,阿翎还是从娘家将叫了夏侯辕来。
兄妹俩一路到了郑府,刚下了马车,便被迎进主厅。郑太傅坐在主位,郑琳玉姐妹俩分作左右,阿霍也是一脸菜色的坐在郑琳玉身边,一副神游天外的模样,是不是在想郑琳玉那日落水的样子就不得而知了。
向郑太傅行了师傅的礼,阿翎和夏侯辕也坐下了。两人倒是言笑晏晏的样子,叫郑琳玉看了心中窝火。但碍于郑太傅在此,也不便说什么。
“算来老臣久不见小侯爷和王姬,倒也是想念了些。”郑太傅如今耄耋之年,胡须苍白,一头的白发,真是为大齐鞠躬尽瘁,“前些日子,老臣的孙女儿冲撞了王姬,还请王姬宽恕些。”
“太傅客气了。”阿翎施施然笑着,那拿乔的样子被夏侯辕白了几眼,也半点不减笑容,“我与琳玉妹妹也算是不打不相识,况且太傅家教甚严,妹妹更是敢说敢做,我也是喜欢的。”
郑琳玉从来都是表里如一,听了这话,脸上顿时浮现出一种吃了翔的神色,恨不得唾上一口方才解恨。被郑太傅横了一眼,这才悻悻作罢。
“实则我也不是全无错处,只是琳玉妹妹性子急些,我又有些护短,对自己的东西太过珍视,这才跟妹妹起了龃龉。”阿翎微笑,喝了一口茶,装模作样的点头,“真是好茶。”
郑琳琅在一旁静默,看了自家堂姐一眼,心知阿翎那日恼怒的并不是郑琳玉指责,而是……萧清晏。虽说那位的确是貌比潘安,但自家堂姐的眼神,太赤果果了些……别说阿翎是皇后娇宠着长大了,但凡是个有气性的,也定是要发怒的。
“也是老臣之过。”郑太傅叹道,又看向孙女和外孙,“你二人还不与元熙王姬赔罪道歉,君纲之事,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阿霍见状,只好认怂,起身施施然一个礼:“元熙王姬恕罪,原是我有眼不识泰山。”那头郑琳玉却犹自不肯,哼哼唧唧的不肯起身。
夏侯辕见阿霍如此,顿时乐了,桃花眼微微眯起,笑道:“霍公子,那****给你吃的,可还好吃?要是念着了,再来寻我,我多给你些。”
阿霍一张脸顿时涨红,那日那包白色的粉末,他一口吃下去,哑了好多天,连叫都叫不出来。这么想着,阿霍整张脸都泛着诡异的颜色,想趾高气昂一回,又看着郑太傅不着喜怒的脸色,还是蔫了:“安定侯说笑了。”
夏侯辕微笑道:“我不跟无赖开玩笑。”又摇头晃脑的,“今日太傅盛情相邀,阿辕无以为报,便亲手调了些丹药,盼望太傅能延年益寿。”说着,亲手将一个玉瓶交给郑太傅,又嫣然一笑:“说穿了些,也不过是几个孩子之间的玩闹,太傅若是信得过阿辕和霍公子,便请下去歇息吧。”
要说自家外孙能省心,郑太傅也是不信的,但夏侯辕的秉性他也知道些——平日中从来没个正形,但却是个从来不会坏事的。当下就起身:“也好,总归是要化干戈为玉帛的,我这糟老头子便不在这里讨嫌了。”又看向郑琳玉,“阿玉,你是主人,可别坏了咱们家的颜面。”
郑琳玉正气得吐血,猛地听到这话,那在嗓子眼的血又被生生憋下去,一张小脸都憋红了。送了郑太傅下去,郑琳琅也起身道:“寒舍简陋,还请侯爷和王姬将就些。如今园中花开的正好,烦请移驾。”
这种知进退的姑娘本就比郑琳玉那种不撞南墙不回头的可爱得多,她刚走到阿翎与夏侯辕面前,却被带了把折扇装逼的夏侯辕拦住,手中折扇一合,便装模作样挑起了她的下巴:“小美人叫爷好生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