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浴后换了干净的衣裳,阿沐又随便用了些午饭,便坐在院里的桂树下等陶安。
那杨老伯和她的哑巴女儿很会做事,对阿沐除了照应旁的事从不开口多问一句。
阿沐想,陶安之所以带她往这座城赶,应该就是打算找这里歇脚的。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阿沐倚着桂树看着天空不时掠过的飞鸟,眼神有些迷茫。
前些时候和轩阳分开时的情景至今记忆犹新,他穿着睡衣披着大氅策马而来的样子不知为何就成了她的梦魇,即便一直克制着自己不要去想,却依旧在每天夜里入睡后一遍遍的梦到。
“你让我剜心蚀骨,我现在确也如你所愿。只从此以后,阿沐,你我再无牵连。”
他明明最后同她说了这样的话,为什么,还要来救她……
阿沐把头埋进臂弯里,就在这时,院门被“砰”的一声撞开,阿沐一惊,抬头看见陶安一身是血的倚着门框,手里的剑凝固着血渍在清冷的月辉下泛着暗沉的光……
“主上!”阿沐连忙冲过去架住陶安,杨老伯和哑女此时也闻声出来,匆匆锁了院门,然后帮着阿沐把陶安扶到内室。
陶安只在床榻上坐下,用手里的剑撑着地面,握着阿沐的手臂淡淡道:“你可有受伤?”
阿沐喉中一哽,回道:“托主上的福,阿沐并无大碍。”
陶安点点头,轻声道:“帮我把外袍脱下来。”
阿沐应了一声便帮陶安脱下外袍,然后发现他身上有几处血迹较深的地方,心中一紧,连忙道:“主上的伤?”
“没事,皮肉伤。”陶安顿了一下又道:“里衣也帮我除了,有几处伤口要处理下。”
阿沐嗯了一声又极迅速的帮陶安除去里衣,露出结实的胸膛和臂膀,然后还不忘恭敬的道一句:“属下冒犯了……”
陶安瞥了一眼阿沐突然道:“你帮他吸毒的时候,可也说过这一句?”
阿沐动作一僵,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幸好这时杨老伯带着哑女端来热水和伤药,阿沐连忙挽起袖子,用手巾沾了水开始帮陶安清理伤口。
从陶安受伤的情况来看,追她的那拨人应该不是原先那拨分出来的,不然以陶安的功夫,不会让自己被刀剑所伤,可能他当时面对的敌人还要超出她的想象。
想到这里阿沐心中更加觉得不安,大概是出于前世陶安对她的态度,她始终不敢相信他能为她做出这些……
待清理完伤口又上了伤药,阿沐为陶安披上杨伯准备的里袍,恭敬道:“今日多谢主上救阿沐一命,还连累主上受了伤,阿沐心中愧疚,今后……”
“今日救你的人是谁。”
陶安的声音突然从头顶传来,阿沐抬头,看见陶安眸子中闪着冷辉,正盯着她看。
阿沐低头:“属下不明白主上的意思。”
“我被那些人缠住后便见又有一拨人朝你追去,便也向你逃走的方向赶去,却见又有一些未蒙面的人从另两侧赶来。阿沐,他们是宫里的大内侍卫,那些人,我认得。”
阿沐沉默了,然后又听陶安继续道:“告诉我,你到底确不确定,要真的离开他?”
阿沐垂眸半晌,点了点头:“是。”
只一个是字,再无其他。
陶安一声冷笑,清清淡淡的道了一个:“好。”
也许是轩阳派来的人也不少,总之一夜清静,并未再遇到什么刺客。阿沐几乎已经一天一夜没合眼,现在一沾到床便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直到第二天的阳光刺进窗楣,阿沐翻了个身,在窗外乍起的秋风声中睁开了眼睛。
陶安已经起来,正在堂屋里用茶,精神已经和昨夜判若两人,身上也换了干净的衣袍,举止行动看不出一丝受伤的样子。
见阿沐从内室出来,陶安放下茶杯道:“用完早膳便赶路吧,这里不是久留之地,不管是谁的人,都有可能找过来。”
阿沐应了一声,匆匆用完早膳后便拿起桌上的剑准备和陶安离开。杨伯已经备好了马匹,待他们离开后,他和哑女也会先去别处躲避一阵子。
这边杨伯牵着马刚打开院门,愣了一下,便“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拜见陶老将军!”
陶安和阿沐皆是一惊,待阿沐再看见陶老将军身后的那个人时,手里的剑“啪”的一声掉在了地上……